“報!”一大早,安王才召集眾將中堂議事,士兵就來報了:“秦階率十二萬大軍圍了知樟縣,正向蒼靈渡逼近。”
這麼快,一夜之間啊,想來沐清塵這次是把秦階逼紅眼了,畢竟是殺了人家的兒子。安王默然片刻,問道:“秦階以什麼名義?”
“要沐清塵償命。”士兵回答。
安王皺了皺眉頭,這也太直接了,沐清塵為什麼殺你兒子,還不是秦豹欲行不軌,而且還是孌童……找個別的由頭吧,連個遮羞布都不屑於蓋,這秦階也真是太不知道羞恥了。如此赤裸裸的相比,淮王怎麼沒有一點動靜呢?他真的願意內耗?還是,要借此除去沐家軍?
沒道理啊,安王心裏犯了嘀咕。
一個時辰之後。
“報!”士兵稟告:“秦階形成完全包圍圈後就停下了,喊話要沐廣馳交出沐清塵,就放沐家軍一馬。”
安王點點頭,果然,秦階還是要在淮王跟前做個麵子光的,先禮後兵。
一個上午過去了,對岸的秦階和沐家軍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安王中堂裏的將軍們議論開了。有的說秦階懼怕沐家軍,不敢貿然動手;有的說秦階打仗就是死拚,不會巧奪,為了一舉滅掉沐家軍,他還在等待和集結其他部隊;還有的說,他也怕淮王動怒,隻想用這個舉動迫沐廣馳交出兒子;還有的說,秦階在用此舉試探淮王的態度,再行後事,還有的說,秦階就是要斷了沐家軍的糧草,讓沐家軍自垮,準備不費一兵一卒就此剿滅沐家軍。
安王默默地走到城牆上,瞭望著對岸,盡管遠,密密麻麻的旌旗還是讓人感覺到大戰臨近的逼迫。秦軍黃色的大旗明顯多餘沐家軍藍色的大旗,光從陣勢上看,沐家軍已經顯出了氣短。
“沐家軍已經在秦階的包圍圈中了,你怎麼看?”安王問刺竹。
刺竹默然片刻,回答:“沐清塵不會坐以待斃的,昨天一晚上,加上今天一個上午,他不可能什麼也不做。”
“他會做什麼?”安王饒有興趣地問。
刺竹思忖著回答:“他會向淮王妃求援,這個時候,文官的進言應該已近尾聲……秦階遲遲不動,也是在等淮王的態度。”
“淮王能有什麼態度?”安王意味深長地一笑。
“淮王沒有任何態度,就是秦階占了上風,得到了淮王的默許,最遲不過下午,秦階就會開仗。”刺竹沉吟道:“沐清塵就會明白,沐家軍被淮王拋棄。”
百洲城,淮王府。
“殿下,趕緊定奪吧,不然,兩敗俱傷,會讓安王有可乘之機!此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萬萬不可發生……”
“若是沒了沐家軍,秦階一支軍隊獨大,隻怕會危及到殿下呀……”
“秦階發兵沒有道理,殿下必須主持公道,不然失去人心……”
“沐家軍再強,也會寡不敵眾,他們死拚,也會讓秦階兵力受損,最後損失的都是我們淮南的兵力啊,殿下……”
“安王已有勸降沐廣馳之意,此時若秦階逼人太甚,沐廣馳臨陣反戈,我們就追悔莫及了……”
“殿下隻消將依琳郡主許配沐小將軍,沐家軍便是親信之兵,不能徒增傷亡,殿下三思……”
一大群文官圍著淮王七嘴八舌地說著,可是淮王安坐在堂上,閉著雙眼,似在思考,似在養神,始終一言不發。
眼見得一個上午過去,口水說幹,淮王還是不吐一個字,眾官無法,隻得悻悻離去。
淮王終於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正伸手端了茶過來喝,王妃輕輕地走了進來,緩緩地跪下。
淮王看了王妃一眼,沒有開腔。
“殿下,我不知道朝中的那些大道理,我隻為沐清塵而來。”王妃俯身叩拜,低聲道:“他是我相中的女婿,也是依琳的心上人,殿下也不可否認,他是個良才。請王爺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準許我為清塵求情。”
“如果殿下要封敬篆做世子,不早就封了,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個中緣由你我心知肚明。但是王爺若是有心將世子之位留給敬臻,就請王爺為敬臻的將來考慮,沒有親兵,他如何能敵過秦階的逼宮?”王妃戚聲道:“王爺,那天敬篆的話你也聽到了,如果秦階出手,如果沐家軍消亡,敬臻也活不了多久……且不說嫡子、庶子的身份,敬篆孌童,敬敏流連煙花之地,染得一身髒病,已經不能生育,而敬緒品行不端,你能對他們委以重任麼?”王妃加重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你真的願意,淮王府無後嗎?”
“王爺不說,我也知道,秦階時有脅迫之舉,難道王爺忍得下這口氣麼?”王妃再次加重了語氣:“就算王爺能忍,你忍心自己的兒子還要受製於他麼?難道王爺就不擔心,有一天,秦階會有野心,取淮王府的後人而自代之?!”
淮王臉上的肌肉輕微地抽動了一下,他還是沒有吭聲。
王妃等了許久,也沒有得到淮王的回答,她終於默默地起身,走了出去,一路琅嬛清脆作響,卻掩蓋不了她的心意沉沉。
沐清塵,我已經盡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少主!”士兵來報:“水軍已經從板倉上岸,按照計劃靠近常州。”
“傍晚時分他們會到達常州,不過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大家都累了,我吩咐他們原地隱蔽休息。”清塵對宣恕說:“天黑後,等待命令再動手。”
“你確信安王沒有發現渡口的大船都是空船?”宣恕問:“而且,他一定也不知道,你昨夜已經把大船上所有的小垡子都用來轉移水軍了?”
“我確定。”清塵回答:“二十艘大船上,我都抽調了步兵上去,做出有人走動的樣子,用以迷惑安王。”
“少主!”士兵又來報:“發現常州駐軍增加,具體增派了多少還未查出,但城牆上守兵人數粗略估計已經翻番。”
清塵皺了皺眉頭,秦階有了防範,這個麻煩開始沒有預計到。
他想了想,說:“水軍就地潛伏,不可輕舉妄動,切記保存實力。”
沐廣馳看著清塵發號施令,忽地忍不住一笑。
“你還有心思笑!”清塵瞪了父親一眼。
沐廣馳笑道:“你調撥這個,調撥那個,就是把你爹晾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