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安王微笑著,轉向清塵。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清塵低聲道:“他並非不肯降,隻是顧忌江州屠城一事,恐聖上和天下人,皆不能饒……”
“你這話不算,”易奇急性子,馬上叫起來:“你們是同門師兄弟……”
“那是秦階的罪過,他並沒有參與,”刺竹補充道:“那時候,他一直在外,單獨鎮守疊泉關。此事不能算在他的頭上。”
鄭田左右看看,甕聲甕氣道:“我們都是將軍,不能感情用事。什麼事,一碼是一碼,爹是爹,兒子是兒子。”
易奇有些惱,冷眼瞥著鄭田,揶揄道:“跳出來了?可惜羅放在蒼靈渡擺弄水軍,不然你們沐家軍的,還不勻了一個鼻孔出氣,自成一統?!到底是淮王帳下同僚,始終都講些交情……”
“放肆!”安王板起臉來,低聲嗬斥道:“已成同僚,就要同仇敵愾!本是議事,各抒已見,你出言如是,不妥不當,助長拉幫結派之風,拖出去,先打二十軍棍!”
二話不說,拖出去領完軍棍再回來,已然坐不得,站在廳上呲牙咧嘴。
安王瞥了易奇一眼,說:“秦駿的事情,我考慮一下。他們父子,先關押起來吧。”
刺竹站起來,低聲道:“敗將亦有尊格,請王爺不要為難他們。”
“好,吩咐下去,將兩人單獨關押在內院之中,不得刁難,更不得刑訊,一日三餐,等同軍士。”安王一擺手:“都下去休息吧。”
眾將已經退去,安王坐下來,端起茶,喝一口,心事百轉,輕輕一歎,一抬頭,卻看見清塵還站在堂上,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
安王不由得一笑,柔聲道:“清塵啊……”
“你會求情嗎?”清塵直通通地問道。
“你希望我求情嗎?”安王軟軟地,把皮球踢過來。
清塵不語,眼裏閃過一絲不信任,像極了祉蓮。
安王一怔,有些失神,隨後,低聲道:“若是為了刺竹,我不想求情;若是為了你,為了秦駿還算個人才,我願意求情。”
清塵眨了一下眼睛。
“你不忍殺秦駿,可是你也應該知道,秦駿沒有殺你,不是因為心有善念,而是因為他喜歡你,換了你是別人,不知道被他殺多少回了。”安王幽聲道:“刺竹對你的心意……如果秦駿死了,對刺竹來說,是件好事。”
清塵看著安王,他的臉上隱隱的狡黠,不知怎地,就激怒了她,忽一聲,尖利道:“愛就一定要不擇手段……你對祉蓮這樣,對我,也要這樣?!”
“你可以替趙刺竹拿主意嗎?他若是這樣,隻能讓我鄙視!”清塵憤然道:“我不是江祉蓮!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江祉蓮!你休想操控我!”
安王臉色一僵,頓時無語。
清塵瞪了安王一眼,轉身便走。
“清塵!”安王喊一聲,清塵沒有停步。
“清塵!”安王再喊一聲,威嚴畢現,清塵默默地,停下了腳步。
安王沉聲道:“我會求情的……但是聖上那裏,隻怕已有決定,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聖上雖然寬厚,但是謀逆不是小罪,我一人陳情,朝官們的言論和勢力都不容小覷,畢竟秦駿先後幾次錯失投誠良機,你還是做好思想準備吧……”
話語在耳邊飄過,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連安王都不能改變的事情,她如何能撼動?早就知道結果,她卻忍不住還來努力,雖然安王說的都是實情,但他嘴裏含糊的話語,還是掩蓋不了那般奸詐的用心,令她厭惡。他就是這樣逼迫祉蓮的吧,溫柔和善,卻飽含著刺骨的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