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徐文虎出得宮來,快馬加鞭,到了十二月三十日下午未時,離大都山也隻有二三百裏的路程了。
徐文虎滿心歡喜,暗自想道:自從師父上了大都山,我隻來過一次呢,或許今天能見到他老人家。
徐文虎滿心歡喜,拍著銀角馬的頸子,說道:“馬兒呀馬兒,再辛苦些,咱們到大都山再好好歇一歇,那裏呀,有你的年夜飯喲!”
然而,銀角馬的速度卻終究是慢了下來,兩個時辰後,酉時末,徐文虎來到了大都山,將馬散放,讓它自己去吃草,自己卻是一路直奔真儒居。
未至真儒居大門,徐文虎就大喊老師,然而,隻見真儒居中有著過年的布置,卻不見老師應聲。徐文虎隻道厲文山已經回來了,沒想到自己是撲了一個空。
倒是有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兒聽了徐文虎的聲音,就跑了出來,閃著大眼睛問道:“叔叔您找誰?”
徐文虎一見這小男孩頗為可愛,就問道:“我來找我老師,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道:“叔叔,您老師是誰呀?”
徐文虎彎腰看定小男孩的臉蛋兒,說道:“我老師呀,他老人家叫厲文山,小朋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叫什麼?”
小男孩道:“叔叔,我叫歡歡。”
恰恰此時,有個婦人聽得徐文虎的聲音,推開門走了出來,喊道:“歡歡,吃飯了,你和誰說話呢?咦?你不是徐公子嗎?”
說話之際,這婦人迎出真儒居來,原來她就是專門負責真儒居飲食的吳媽。
吳媽是真儒居的老人員,自是識得徐文虎,當時就笑曰“喲,原來是徐公子來了”。
徐文虎也笑道:“吳姨,不要再叫我公子啦,我也是人到中年,三十多歲了。吳姨,我師父和翠姑師妹回來了沒有?”
吳媽道:“文虎呀,你師父和翠姑他們隨托缽們自從走後,到現在連個信兒都沒來過呢——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吃年飯呢。一塊兒來吃飯吧。”
說話之間,史強生也聞聲出來了。
史強生就向吳媽問道:“吳姨,這位兄台是誰?”
史強生口中向吳媽說話,眼睛卻是醒眼朦朧地望著徐文虎,並向徐文虎抱拳施禮。
徐文虎當下也不怠慢,還施一禮,說道:“敝姓徐,賤名叫做徐文虎,我本是老師所收的第二批弟子中之不肖者,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史強生道:“我叫史強生。請徐師兄來屋裏坐吧。”
於是徐文虎隨史強生吳媽等人進了屋。這裏是真儒居的大廳。廳裏擺放了三張桌子,靠外兩桌上各有八人圍坐,此時也都站起身來。
這些人,本都是厲文山所收之書僮,其中年紀大的也有十七八歲,小的隻有十四五歲。最裏麵的一桌上卻是未曾坐滿,隻是四個人,年紀都有二十多歲。這四個,見了徐文虎,也都站起身來。
眾人向徐文虎施禮,吳媽與史強生為徐文虎介紹眾人。
一番廝見講禮後,徐文虎才知道,原來,自老師去後,這大都山真儒居,是史強生代為管理的。眾人也都才知道,原來,這位趕到的,卻是師兄徐文虎,於是眾人都紛紛喊“徐師兄。”
史強生拉徐文虎到靠裏的那張桌子上坐。坐定之後,眾人這才開始吃年飯。
史強生極愛飲酒,不愛說話。
倒是吳媽說話多些。徐文虎看在眼裏,心裏暗想,我就問問吳姨,了解一下師父和翠姑師妹的情況吧。
於是徐文虎就問道:“吳姨,師父師妹和托缽僧他們,究竟是去了哪裏?”
吳媽道:“我聽大夥兒說,他們是乘船出北海,往北去,是去一個叫做萬裏沙的地方——他們從開平三年八月初八那天走了,現在是開平四年十二月三十日,已經走了一年零四個月啦——還沒回來呢。”
徐文虎問道:“吳姨,我師父和師妹及托缽僧他們究竟去那邊做什麼的?北海無邊,風浪不平,海路可不好走啊。”
吳媽道:“他們說的,好像是說那邊有好多修仙人,他們這是要去尋找修仙同道呢。”
徐文虎聽了,默然自思:師父他們既然能乘船過去,我應當也能。
於是,徐文虎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隻待過年之後,自己留書一封,托真儒居史強生送去天同府,交給汗皇李詩劍,自己就直接出北海,去萬裏沙那地方,尋找師父師妹托缽僧等人。
徐文虎心中打定了主意,就要跟史強生說時,隻見史強生早已醉眼迷離,卻仍說道:“小師弟們,我雖是個主兒,但並管什麼事,你們先敬吳姨,再敬你們的徐師兄,然後是你們這四位師兄——他們才是真正管事的人,我隻管喝自己的酒,你們就不要敬我了。”
徐文虎看時,史強生的酒顯然是已開始超量了。
徐文虎忍不住說道:“史兄弟,你少飲一杯,愚兄有個事想請托你。”
史強生半醉半醒地說道:“徐兄要托我個什麼事?我這人不行,什麼事也辦不成的。”
徐文虎道:“史兄弟,過了明天,我想乘船出北海,尋找他們。但我走時,得留句話;想請史兄弟派人將這個話捎到西京,給太平汗皇李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