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淒淒,拂過河兩岸的長生樹林;雲黯黯,飄過大冶山上方的天空。
風淒淒,雲黯黯,大冶山延萬裏綿;一腔恨,滿心怨,泣淚無語問蒼天!
托缽僧一遍《涅槃經》念畢,見那玉玄機猶自哭泣,知道他若不是盡情發泄出來,非激出一場大病來不可,於是托缽僧把經文又念一遍;留下時間給玉玄機盡情發泄他的悲傷。
原先看熱鬧的,早已都走散了,這樣的悲劇,也沒什麼好看的。長生樹下,河邊上,一個少年模樣的在撫屍痛哭,一個和尚模樣的在盤坐念經。不知過了多久,那少年模樣的聲音嘶啞,雙手刨土,瘋子一般。
和尚倏然起身,沉聲道:“玄機,你要做什麼?”
玉玄機不理,依然瘋狂地用手刨土。
和尚道:“把你阿爸和阿媽埋葬在這裏,你也就在這裏守著他們吧?你要知道,老衲我是不可能留在這裏教導你的。”
玉玄機停了下來,無聲枯坐。
托缽僧心意一動,玉玄機與他阿爸阿媽的屍體都進入了黑缽之內。
玉玄機乍覺得眼前景象大變,不由得吼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哪裏?這究竟是哪裏?”
吼聲未畢,托缽僧現出身來,說道:“這裏是我的法寶空間,你阿爸是誤會了你阿媽才自殺的;你阿媽,是殉情而死的。不過,你阿媽臨死前交待你的,要你做老衲我的弟子——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師父,我卻不能丟下你不管!”
“我不要你管!”
玉玄機吼道。
吼聲未停,有人說道:“誰啊?誰這麼囂張地跟我阿爸說話?”
卻是陸三丫,聞聲而出。陸三丫到了大殿裏,一看玉玄機和地麵上的兩具屍體,不由得驚呼一聲“哎喲!”又急急忙轉向托缽僧:“阿爸,這是?”
說話之間,厲文山也現身出來了,見了大殿裏的情形,不由得也大為驚訝:“明塵道友,這是怎麼回事?”
托缽僧苦笑道:“今天我陪柳侍衛來接她的丈夫玉雙溫和兒子玉玄機,不想她夫妻兩個見了麵後,這小家夥撲上來就找我的事兒,口口聲聲是要打要殺的;
那邊呢,玉雙溫自殺了,柳侍衛也殉情自殺了,唉,柳侍衛臨終一再讓我收他這兒子做徒弟——這不,這孩子還不認我這個師父呢。”
厲文山聽了,當時也是止不住搖頭歎氣,半晌方才說道:“嗯,這裏邊哪,我估摸著,那玉雙溫誤會在先,這小家夥玉玄機對你是要打要殺的,應該是他們聽了什麼不該聽到的話,問題這都是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呢?”
托缽僧道:“這個麼,我也是不明白,除非是玄機他自己說。”
玉玄機突然瘋狂了一樣,幹號起來,隻是他的聲音,早已嘶啞難聞:
“你霸占了我的阿媽,害得我阿爸自殺,我不知道我阿媽為什麼還要讓我做你的徒弟!我雖然給你叩了頭,拜你為師,但是我永遠不會喊你師父的!”
托缽僧聽了,看了厲文山一眼,苦笑,唯有誦曰“阿彌陀佛!”
陸三丫卻是忍不住怒氣勃發,“啪”地一聲,給了玉玄機一個大嘴巴子:“放你娘 的屁!我阿爸從來就不是那種人!”
玉玄機竟是被這一巴掌打懵了,一手撫臉,無語呆坐,若有所思。
厲文山道:“唉,明塵道友,你這個徒弟收的,我看哪,你也是要自找苦吃嘍。”
托缽僧歎息了一聲,說道:“好啦,啥也別說了。我們準備安葬柳侍衛和她的丈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