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遙望窮荒煙靄亂,黃沙漠漠秋風。夕陽另照碧雲空。九幽天曉,當是早霞紅。
料想修仙多少事,諸天三界相同。癡情此鬼也獨鍾。老僧暫且,兩下做媒翁。
——小詞調寄《臨江仙》。
話說當時,爍珠娘聽得樹林那邊大隊仙兵隊的動靜聲響,漸漸地杳不可聞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爍珠娘出了隨身仙府,仰臉看天,心中暗想:
大雪國為著那寒乳靈池才會進攻鬼影大沙漠的,那李詩劍必然還要擇日領大兵南下。隻要自己再忍上兩天,便可以再去找那李尚索要靈石來修煉了。
爍珠娘心下主張既定,一個人慢慢地走出了樹林,隻覺得天上那一輪時近中午的太陽,四下散射著烤人的熱箭;那看不見的熱箭,射在自己身上,似乎發出了“砰砰”的聲音。
爍珠娘突然覺得心情一陣子煩躁,暗暗地罵道:“哼,李詩劍那個小白臉兒跟薛小妹那個賤人,一人一妖,居然結成了夫妻,好不要臉!”
不知爍珠娘想到了什麼,心中暗罵了這一句之後,又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熱,大約是太陽曬的?爍珠娘心裏嘀咕著,又罵托缽僧:“哼,賊和尚,花和尚……”
爍珠娘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孤單,無可安慰,呆呆地想了一想,就再一次進入了自己的隨身仙府,把那洞冥上人天王拉過了折騰,發泄自己內心的不快去了。
且不說洞冥上人怎麼去享受爍珠娘之大發雌威,且說托缽僧,駕馭黑缽,徑往南飛,那黑缽瞬移,速度驚人,也才隻是小半天的工夫,就到了妖域南端。
再向南看時,隻見鬼影大沙漠在午後的太陽照耀下,死一般地寂靜。
托缽僧心中俄然一驚,突然想到——
老衲我這一趟北上天涯路口,前後一個月多的時間,倒也聽說了大雪國進攻鬼影大沙漠的目的,竟是為著奪取鬼修們的寶貝,隻是不知李詩劍究竟是要奪取鬼修們的什麼寶貝?
我帶領眾逃難修仙者在天涯路口那邊,引得李詩劍回軍北上,畢竟也等於是減輕了鬼修們的壓力,如今逃難修仙者們都隨我撤退回來了,李詩劍必然是還要再次南下的,不如我先去見見那幾個鬼王,相機行動,然後再回共軛城去見洪信元帥,給他個驚喜,不也挺好嗎?
想到這裏,托缽僧心意一動,當即請厲文山、孟大厲和閻老五三個商量,當時孟大厲和閻老五兩個,都主張先去見那跟大雪國交戰過的鬼王木俏俏。
商量既定,托缽僧便駕馭黑缽,在孟大厲和閻老五的指點下,來尋鬼王木俏俏。
妖域西南方向,鬼影大沙漠的西北部,在那萬萬裏漠漠沙海中,一座荒涼的祭台模樣的大沙丘出現在是托缽僧的眼底。
孟大厲向托缽僧介紹道:“主人,您看下麵的大沙丘,乍一看,似乎隻是個沙丘,若是細看,應當能分辨出它的模樣,之所以像個大祭壇,恰恰是因為荒沙掩埋之下,的確是一處古老的祭台。這個祭台底下,是一間大殿,大殿所在,就是木俏俏的鬼窩。”
托缽僧聽了,笑道:“好!我這就催動黑缽鑽進去,說不準,那木俏俏正在睡他的大覺哪,哈哈!”
閻老五在旁邊拾了個二笑,笑畢說道:“主人,我們鬼魂是不睡覺的,木俏俏生前可不是人,而是木魈,妖修一個呢,如今倒也算是一個‘女鬼’嘍。”
孟大厲聽了,打趣閻老五道:“怎麼,你這個‘男鬼’終於想要找女鬼作道侶了?”
閻老五聽了,哈哈大笑,顯得很快活的樣子:“我說老孟啊,你也真能扯,你什麼時候聽說陰間的閻老五有過道侶呀?若是做了我閻老五的道侶,那可不就真的成了‘閻王婆’了嗎?”
孟大厲也笑道:“呸呸,我主人的阿彌世界裏,掌管黃泉世界的是我,可不是你閻老五喲!所以啊,你就是娶個女鬼做道侶,也還不能叫閻王婆的!”
托缽僧聽他兩個互相開玩笑,一時興起,也插了一句:“閻老五,若是你對那木俏俏真有那麼點兒意思的話,我們倒是可以想辦法,幫你把那個木俏俏給娶了,好不好?”
“不好!”閻老五的回答倒是很幹脆:“主人哪,我閻老五才不要什麼道侶呢,那玩意兒粘人得很,麻煩死了。”
孟大厲笑道:“真的假的?老閻啊,你可不能違心說話,是吧?且說說你是怎麼曉得‘那玩意兒粘人得很,麻煩死了’的?是你有過這個‘切膚之痛’的體驗?”
三個說說笑笑之際,黑缽早已鑽入到那大祭台下麵的大殿裏了。
這裏果然是大鬼修木俏俏的鬼窩,隻見大鬼小鬼小不丁點兒的鬼們,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窩子,啾啾啾啾,聽不清這些鬼們都在鬼扯些什麼,雖非人聲,卻也是頗有些“鬼聲鼎沸”的意味呀!
然而,大鬼也罷,小鬼也罷,小不丁點兒鬼也罷,雖然都是啾啾不已,卻都是四散蹲在大殿的角落裏,離大殿中央遠遠的。
大殿中央,擺放著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堆化妝品,這堆化妝品,估計有幾個世紀都沒動用過了;一堆化妝品裏,有一麵青銅古鏡,古鏡裏,映著一張麵貌姣好的美麗容顏。這美麗的臉的主人,就是木俏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