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屈膝坐在床上,汗沾濕了發縷,夢裏麵的那個男人,她雖然看不清樣貌,然,她陷在夢中的那種幾乎沉溺的感覺,卻讓她清楚的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帶著原來的趙飛雪私奔的張容德,他們的相遇狗血而又平常,可是,兩人的結局卻是那般轟烈而又震撼人心,目睹張容德雨中喪命時的痛徹心扉以及趙飛雪服毒殉情時的決絕,這般生死相隨的感情……
如此猝不及防的激烈記憶,真真是打了飛雪一個措手不及。
心明明跳動的那麼厲害,像是棒槌擊打著皮鼓,可是,飛雪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清澈的眸子早已失了往日的靈動,神態迷茫惶恐,整個都及為不安!心跳尚能耳聞,然,胸口的感覺卻是那麼的空蕩,仿佛,這具身體的心,在聽到水靈兒的那一番話之後,便不再屬於她,或許,在那一刻便已經死了!
她明明活著,但是,心,卻空了!
感覺不到心的存在,而她的感情,想到自己暈倒之前說的那句話,飛雪頓時忍不住全身發抖,若是說,這顆心不屬於她,她尚且還能夠接受,可是,如果一個人連帶著她的所有都不受自己控製的話,那該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那種感覺,就像是陷入夢魘的人,想走走不了,想叫卻又不能出聲,任人牽製任人宰割!
趙飛雪沒有死,她隻是因為張容德的死而失了活下去念想,她,稱機霸占了趙飛雪的身體,卻控製不了她的心!稍不留意,她甚至連她的身體都不能自主。
手,緊絞著被褥,貝齒死死的咬著下唇,眼眸微抬,飛雪將目光投向門口,望著門口那抹緋紅的身影,望著風清寒臉上那寒漠至極的表情,飛雪的眼淚的刹時若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她,真的好委屈,好冤枉,“風清寒。”
聲音嘶啞,神情恍惚,咬破的唇角豔紅的鮮血汩汩流下,那柔弱無助的樣子,妖嬈嫵媚,若是換作平常,風清寒便是再氣,卻也是舍不得責備飛雪半分,便是再氣,也會將她擁護在懷,可是,在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飛雪現在的樣子,隻會讓風清寒覺得諷刺,覺得厭惡!
鳳眸輕輕一瞥,櫻色的唇邪邪一勾,嘴角吟起涼薄笑意,風清寒緩緩步至飛雪床前,帶著極具穿透力的銳利眼神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睥著她,默了一瞬後,方才在她的床邊落坐,淡淡道:“看王妃這樣子是做了惡夢了?”
水眸氤氤氳氳的盯著風清寒,飛雪抿了抿嘴,驀的伸手,緊緊的拉著風清寒,天知道,趙飛雪的記憶讓她有多害怕,天知道,此時此刻,她有多麼的需要風清寒,多麼的希望眼前這個若神抵般的男人能夠給她一絲絲的溫暖。
“惡夢,好可怕的惡夢!”
“哦!”漂亮的雙眉輕輕一擰,單音拖長,風清寒冷冷的望著那隻拉著自己的手,眸中閃過嫌惡之色,隨即,一個手指頭一個手指頭的將飛雪的十指自他的手上掰開,“不是夢見了你生死相隨,生生世世都不願背叛的男人了嗎,怎麼又成了可怕的惡夢了!”
聲音低沉魅惑,語氣不慍不火,言辭之間的那抹冷意卻又如藏於深海的千年寒冰,刺骨,冷冽。
身形猛的一顫,雙眸震驚的望著風清寒,察覺到風清寒眸底的嫌惡與諷刺,飛雪那顆對風清寒本是滿含期待的心頃刻間一片荒涼!
她,怎麼忘了!於風清寒而言,她之前的反應有多麼的挑戰著他做為男人的麵子和尊嚴!
“不是這樣的,風清寒,不是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被強行拉開的手再一次緊緊的抓住風清寒,飛雪神情焦慮,急的眼淚直流,她,該怎麼跟他解釋,怎樣他才會信她?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俊眉輕輕一挑,風清寒笑的越發涼薄鄙夷,“剛剛發生的一切,你覺得是本王瞎了還是聾了?”
抓著風清寒的手驀的一僵,飛雪動了動嘴角,蒼白的臉,盡是倉惶,不知所措。
她該如何告訴他,她不是原來的趙飛雪,她該如何告訴他,她隻是一抹因為時空錯亂而錯付人身的靈魂,她該如何讓他相信,她喜歡的人是他,他在乎的人隻是他,她該如何讓他相信,張容德於她而言不過隻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而已!
風清寒,你才是能讓我覺得溫暖的男人,你才是讓我貪戀的男人,你才是我想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長睫輕輕一顫,飛雪吸了吸鼻子,她多麼想要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他,她多麼想要對他坦白她的心意,可是她卻知道,現下情況,她若將自己的想法如實說出來,隻會讓眼前這個男人更加覺得她虛偽,更加厭惡她而已,因為,風清寒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