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川流不息的車流和往來不絕的人流,隨意拚湊著一幅繁亂塵世的抽象畫,扭曲,焦躁……
寒葉荷置身於人流的中央,周圍無數陌生麵孔幻生幻滅,與四周高樓大廈流轉變化,虛妄如同蜃景。
前方的紅綠燈兀自閃爍個不停,洶湧的人流卻突然戛然而止,突兀而怪異。好似正在播放的電影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寒葉荷看著閃爍的紅燈,心中有些興奮,不斷掃視著四周。
一輛摩托車駛入她的視野。就在對麵路口停下,騎車的人取下頭盔,露出一臉陽光的笑容。
“君海!我在這裏!”寒葉荷大喊著使勁揮舞雙臂。
對麵的就是柳君海,聽到寒葉荷的呼聲,也使勁揮揮手。
黃燈亮起,寒葉荷邁開腳步,向著對麵的柳君海奔去。在他腦海中甚至想到了坐在柳君海車子的後麵,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身上,感受著他的氣息,享受那種天地間唯一的眷戀……
然而如果這一切當真隻是幻想,那也未嚐不是一種奢侈的恩寵。
幾秒鍾之後的她如果還剩下足夠的理智的話,大概會這麼想。
載滿貨物的大貨車從十字路口的岔路中疾馳而出,硬生生地撞上了柳君海的摩托車。金屬相撞後發出刺耳的聲音,刺穿耳膜,回音不絕。刺耳的刹車聲,在地麵上留下了幾條黑色的印記。
摩托車被巨大的貨車車輪壓過,瞬間變得支離破碎。碎成點點的金屬碎渣灑滿道路,在陽光照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刺得寒葉荷的眼睛生疼。
直到看到鮮紅的血液從車輪下淌出,在地上緩緩暈開來了以後,寒葉荷早已經淚流滿麵,自己已經癱軟,雙腿似灌鉛般沉重。
眼淚模糊了周遭慘絕的畫麵,心裏的痛感卻愈加顯得真切。寒葉荷開始朝著蔓延著鮮血的源頭邁開遲緩顛簸的步子。
四周的人潮突然開始湧動,紅綠燈定格,鮮紅的人形和地上的血爭相鬥豔,刺激折磨著寒葉荷的神經。
寒葉荷一手抹掉滿臉的淚水,一手推開擁擠的人潮艱難地朝著那一團扭曲變形的廢鐵跌跌撞撞的前行。
人潮愈發洶湧,衝垮了她削瘦的身子。她被撞倒在地,和滿心的傷悲一起一蹶不振。
眼淚再次模糊世界,寒葉荷覺得周圍無比陌生,虛幻無比,自己像掉入萬丈深淵,心髒沒有了著力之處。唯一看到路邊的頭盔,上麵滿是讓人暈厥的鮮血。
模糊的世界裏,隻有摩托車上男子陽光的笑容漸漸暗去。
寒葉荷喘著粗氣坐起身來,汗水浸透睡衣。劉海和兩鬢都無力地貼在臉上。
什麼嘛。原來是個夢啊。
寒葉荷扶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強自穩定情緒。看看手機,淩晨6點整。
他不會有事吧?
寒葉荷糾結要不要給柳君海打個電話。猶豫再三,寒葉荷還是放下了電話。
打開電視,鋪天蓋地的都是無聊的新聞,寒葉荷不斷的換台,時間似乎停在了淩晨6點……
終於到了7點,寒葉荷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葉荷,醒這麼早啊。”
“嗯!睡不著了。”
“怎麼了?”
“我想見你。”
“等會我就過去。”
“算了,你別來了!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寒葉荷起床,精心打扮以後,特意去樓下買了柳君海喜歡吃的小籠包,帶著滿滿的幸福擠上了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