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乳媽便就將桌子上的碗碟東西一頓麻利的收拾並疊,然後,又將燈火往四處照看了一下,就見她一手托著盤兒,一手舉著燈火,向著緞伯兒的臉上照著。
說道:你既然已經掙紮不了啦!我這就進去叫你那心上的人兒出來解救你吧!
說罷,轉身就一路走了去。
這緞伯兒本想能指望告求著乳媽解放了他去,不想卻被這乳媽一陣雜七雜八地撲頭蓋臉的帶罵帶笑的對他一陣狗血淋頭似的羞羞削削,直羞笑得緞伯兒頓時就鴉口無言,見她去了後,心中十分惱恨。
說道:我一向都還認為她是一個好人哩!誰知這潑婦的一張嘴巴子是這麼的厲害嗬!倒真是來趁水翻船,推人落水哩!險些將我臉皮都剝盡啦!
遂就見他氣得是胸中十分的鼓脹,卻是找不著地方進行發作呐!直見他紮紮實實地氣了好一會兒。
忽然就想道:我在這裏是如此的受苦嗬!卻不知那籽花在裏麵又是咋個的一個情況呢?如若她也是這般的受苦,卻就真是因我一時的性急害了她啊!
便見他又紮紮實實地氣苦了好一會兒,說道:剛才乳媽不是與我說要去叫了她來解放我麼?那她可能就並不像我這般的是被綁縛著受苦嘍!可能是要等到人靜睡熟的時候,她便會悄悄地出來解放我了啊!
想罷,緞伯兒便就趕緊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來,結果,隻見他聽了多時,內外都是一片寂靜,這時,已是月影西斜,不覺間又是金雞早唱,緞伯兒才又著急了起來。
暗道:我真是被自己紮紮實實氣苦的胡思亂想哩!剛才被那潑婦乳媽一陣哄嫌,可見,她是懷恨我的很啦!就算是不懷恨我,她咋個敢就開岀門來讓籽花來解放我呢?我咋個能做出這些癡心妄想啊?
遂就見他停息了這種念頭,便開始發覺渾身疼痛的不得了,手腳都是一陣麻冷麻冷的呐!又抬頭望去,就見天色已開始漸明了起來,心中不勝著驚起來。
想道:昨夜官人是如此的發怒,看來今早是要將我處死的哩!家主可是一個走過險不怕事的漢子啊!說得岀便會做得出呐!要想真處死我這個人,有啥子好難的事麼?
想罷,緞伯兒遂就開始暗暗哭泣了起來,隻見他低頭暗想著,兩行眼淚就流到了腮邊上,便就將腮邊上的眼淚又向著兩肩上一陣擦抹,卻就擦抹著了這橫拴在柱上的繩條兒。
就想道:如若從這裏用牙齒狠狠地咬斷了,就可以將身上捆綁的整個繩索條都鬆脫哩!我現就試一試,咬一咬,看看吧!倘若是天可憐,俺命不該死的話,就可咬斷了也是可能的啦!
隻見緞伯兒遂就回過頭來用牙齒去狠狠地死咬著繩索,又想道:我就算是咬斷了這繩索條,也是沒有啥子地方可以去逃生的啊!便就是逃生去了,家主去稟告了開封府的相公,也還是要被拿捉住了將我進行處死哩!
想罷,遂就歎了一口氣說道:罷,罷,罷,我如若是死在監獄中,還不如就死在他家中呐!他也還會為我買一個棺木燒埋了我啊!或者我再向主母告求一番進行勸解,家主未必便就真要處死我啦!
遂就又見他用牙齒去死咬身上的繩索,忽然又想道:我也真是一個癡呆漢哩!家主他現不是也還做了許多犯法的事情嗎?在我的記憶中,這瑪瑙酒杯兒不就是當初他從牢獄中私放岀來並又與他結拜為弟兄的行勢好送與他的壽禮麼?後來,逃走上了荊泗山做了大盜啊!打家劫舍,本地官府又禁治他不了,常有告急文書到來,這隻壽字的瑪瑙酒杯兒就是在去年與家主拜時送來的啊!兩人還常有書信往來哩!我今一不做二不休,無毒不丈夫,恨小非君子呐!隻要俺出去後立即就去報知了敬大碰員外,家主他便就是一個該剮該殺的罪名啦!這時,咱還不搞快些走,將等待到啥子時候呢?
想罷,遂就又用嘴上的牙齒去將身上的繩索條一陣拚命使勁地亂咬,不想卻就真咬斷了一處來,一時就全都鬆散了下來。
於是,就見他便脫岀了兩隻手來,隻感覺到手腳麻軟,遂就蹲伏在地上,輕輕地一陣搓揉了好一會兒,才見他慢慢地活動了起來。
隻見他又向著裏邊就低低地恨聲自語說道:本在,本在嗬!我今就此去了哈!就要叫你旦夕禍來呐!這就叫著人無害虎心,虎起傷人意啊!
說罷,便就走出了堂廳中去,打開了大門來,就看見街道上早已有人走動了,便就趕緊著一趟子直往那敬員外的宅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