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龐大的治史隊伍(6)(1 / 3)

高宗紹興二年十一月,知湖州汪藻奏請編集元符庚辰至建炎己酉三十年間詔旨,以備修日曆官采擇,得到朝廷批準。當時經建炎兵火之後,“史官紀錄,靡有存者”,而“湖州不被寇,元符後所受禦筆手詔、賞功罰罪等事皆全,藻因以為張本,又訪諸故家士大夫以足之。”[163]同時,他還“遠至閩、蜀數千裏外,近在寓公寄客之家,或具公移,或通私書,旁求博采,遠近畢至,分設科條,以類注解,才十二三。”[164]到紹興六年,經範衝奏申,曾一度中止編集詔旨的汪藻得以繼續編修,朝廷還賜予史館修撰餐錢,允許其辟屬編類。於是汪藻辟有鮑延祖和孟處義。八年,汪藻上進自元符庚辰至宣和乙巳《詔旨》凡665卷,汪藻及鮑延祖、孟處義皆進官增秩有差。[165]該書的修成,不僅助修了《日曆》,而且在隨後朝廷編修《徽宗實錄》時,對該書“所取十蓋七八。”[166]那麼該書之所以得以迅速編集成書,除汪藻本人的艱苦努力之外,亦同汪氏自辟僚屬組成史官群分不開。

孝宗乾道五年,鑒於《徽宗實錄》初修本“疏舛特甚”,李燾請求“重加刊修”,得到朝廷批準。[167]但隨後李燾被差外任職,重修《徽宗實錄》遂停頓下來。直到淳熙三年李燾重任史職,並且專力史事,《徽宗實錄》才得以繼續重修。這時李燾舉薦呂祖謙為檢討,“審訂增削數百條,書遂成。”[168]李燾重修成的《徽宗實錄》凡200卷,《考異》25卷,《目錄》25卷。這是李燾在史局得以自由舉薦僚屬,完成修史任務的基本情況。

理宗端平元年,李心傳遷著作佐郎,兼四川製置司參議官。朝廷下詔讓其“無入議幕,許辟官置局,踵修《十三朝會要》。”[169]當時李心傳辟置高斯得為檢閱文字,[170]牟子才兼檢閱文字。[171]經過三人在成都府史局的共同努力,至端平三年完成全書。陳振孫言:《國朝會要總類》588卷,“李心傳所編,合三書為一,刻於蜀中,其板今在國子監。”[172]該《會要》記事包括太祖至寧宗十三朝。至嘉熙二年三月,朝廷又任命李心傳為秘書少監兼史館修撰,專一修纂高宗、孝宗、光宗和寧宗《四朝國史》、《實錄》。於是他辟置高斯得為史館檢閱,“分修光、寧二帝《紀》”。[173]同時,“請(牟)子才自助,擢史館檢閱。”[174]他還奏召錢時為史館檢閱。[175]此外,據趙汝騰言:“李公太史心傳開史館,辟予同劉公漢弼、徐公元傑為屬。”[176]可見趙汝騰等三人亦為史館屬官。據史書記載;在理宗任命李心傳專一設史館編修《中興四朝國史》之前,自寧宗嘉泰二年開始編修《高宗正史》時起,朝廷先後就委任過陸遊、傅伯壽、李壁、李和真德秀等多人主持編修《中興四朝國史》,但都因故遲遲未能有很大進展。到理宗紹定四年正月,朝廷曾命李心傳為國史院編修官,專修《中興四朝國史·帝紀》,“甫成其三,因言者罷,添差通判成都府。”[177]至是,朝廷又專委他辟屬修史。到淳祐元年他雖被罷職,但到二年正月,《中興四朝國史·帝紀》正式修成上進。

縱觀李心傳兩次辟屬修史狀況,我們不難看出:一方麵,朝廷非常看重李心傳的史學才能,並且專門委任他負責官方修史。在李心傳未入仕之前,前後就有崔與之、許奕和魏了翁等23人舉薦過他。[178]其間,李心傳所著的《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和《建炎以來係年要錄》均已被史院所宣取。到理宗寶慶二年,李心傳應召赴闕,朝廷特補從政郎、差充秘閣校勘。而秘閣校勘“乃特創”。[179]紹定二年,經朝廷考察認為:“李心傳供職以來,已踰兩考,研覃典籍,恬靜可嘉,特與改合入官”。四年正月,皇帝禦筆:“李心傳已經輪對,議論詳明,盡言無隱,所當褒表。可特賜同進士出身,與升擢差遣”。是月,授將作監丞兼國史院編修官兼實錄院檢討官。[180]可見李心傳無論閉戶著書,還是在朝供職,均體現出了良好的修史才能和治史態度,以及直言無隱的高尚品質。正由於此,他才被朝廷委以專修之職,因而當李心傳於淳祐元年被罷史職時,吳泳感歎說:“作宋一經,舍鴻筆誰屬?”[181]黃震更是高度稱讚說:“其書家藏而人誦,殆將為我宋信史,所就益遠矣。”[182]

另一方麵,李心傳辟置史官時,相當重視其修史才能和個人品格。如高斯得在《中興四朝國史·寧宗紀》末如實記載理宗與濟王事,以揭露史彌遠矯詔立帝、逼死濟王之實。對此,時相史嵩之為其叔彌遠回護,於是“妄加毀譽於理宗、濟王,改斯得所草《寧宗紀》末卷”。高斯得與史官杜範、王遂予以辨駁。杜範報書亦有“奸人剿入邪說”之語,然而書已進呈。李心傳收藏高斯得草稿,題其末曰:“前史官高某撰”。[183]可見高斯得修史能夠不畏權臣,秉筆直書。此後,高斯得仍參與了官方修史,他自己還著有《孝宗係年要錄》和《高宗係年要錄綱目》等。對於《孝宗係年要錄》,他指出:“阜錄新書幸已成,名山藏去複傳人。毋令十載編摩苦,竟與家書共厄秦。”[184]這表明他堅持以修史傳世為己任。又如嚴州布衣錢時,經時相喬行簡薦舉,特授秘閣校勘。同時,朝廷令下本州繕寫其著述《周易釋傳》、《尚書演義》、《學詩管見》、《論語古文孝經大學中庸四書管見》、《兩漢筆記》和《國史宏綱》,[185]可見他著述宏富。就在李心傳辟他為史館檢閱之後,史載其“旋以《國史宏綱》未畢求去,授江東帥屬,歸。”[186]由此表明錢時難進易退,體現了他不樂仕進,埋頭著述的獨特個性。再如井研牟子才,嚐學於魏了翁、楊子謨、虞剛簡,以及朱熹門人李方子。他曾多次參與官方修史,著有《四朝史稿》等,在朝“以直聲著於中外。”[187]

總之,由李心傳所組建的修史史官群,總能盡力按期完成修史任務,這對於南宋後期官方修史久難成書、史官人員遷改頻繁且浮衍修史的現狀而言,無疑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劉克莊曾在挽詩中談及自己欲被李心傳辟為史官時言:“獲麟以後便休論,化鶴而歸亦浪言。過眼忽看《遺老傳》,終身不及長公門。山房惜未從公擇,書局聞曾擬道原。(自注雲:今丞相遊公嚐言,秀岩欲以史局見辟。)六合茫茫千載遠,些成無路可招魂。”[188]可見時人極為看重李心傳所置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