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木從水裏冒出頭來,慢慢地朝岸邊遊了過去,之後拖著一身的水,抓著手裏新抓到的魚兒回到了岸上。她把魚兒放在竹簍裏,數了下,裏麵已經有了五條大小不一的魚兒,看來今天運氣挺好的,要是可能,今天可以賣個好價錢。
她忍不住笑笑,提起魚簍穿朝自己的那間小木屋走去。
“爺爺,爺……”
和往常一樣,影木推開門就叫了起來,可是隨即一股落寞侵襲了過來,爺爺早在六個月前就已經與世長辭了,如今迎接自己的隻有這空蕩蕩的小木屋。
衣服濕濕的,被風一吹,就冰涼地貼著皮膚,她不禁哆嗦了一下,急忙甩開腦海裏那些悲傷的念頭,進屋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提著魚簍到集市上去叫賣了。
大概黃昏時候,她終於把魚都賣掉了,除去留下的一條用來墊肚子,四條魚買了三十二文錢,買回了兩個包子墊肚子花去了四文,一天竟可以攢下二十八文。看到自己存下來的九百八十文錢,她不禁嘴角揚了起來,隻要集夠一千文錢她就可以出去了,她要到爺爺去過的那個叫做慕念山的地方。
“嘣”!
木屋的門猛然間被打開,一個男子剛往裏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上。
影木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那九百八十文錢也掉了一地。她驚恐地看著麵前這個倒在地上的男子,這男子身穿的衣飾雖算不上多好,但比一般的農戶要好上許多,當看到他腰間的那把佩劍,她一時不知所措起來,頭皮更是發麻得厲害,越看越覺得是爺爺口裏說過的江湖人氏。
結果沒多久,影木卻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氣,頓時明白這是個酒鬼,見他不再動彈了,於是大著膽子打量起來,大概二十歲的模樣,五官英挺帥氣,身材頎長卻很健美勻稱,確是難得的俊朗帥氣,然而劍眉緊攏著,嘴巴也抿在了一起,似乎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想著可能是借酒消愁,喝醉後迷了路,竟是迷迷糊糊找到了這間木屋。
天漸漸暗了下來,影木雖然比同齡女孩子要多些力氣,但畢竟隻有十三歲,也不可能搬得動麵前這個睡死過去的男子。她不敢和他待得太久,於是小心撿起地上的銅錢,藏好後,就想溜出屋去,期待這個男子明日醒來後能自己離開,自己在河邊的沙灘上起個篝火撐上一晚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當她要踏出屋子時,卻有些猶豫,因屋子靠近河邊,夜晚會比其他地方要涼些,她雖說不上有多心善,卻是拗不過心裏一絲不安,於是又跑回自己的床邊,抱來一床被子粗略地在他身上蓋好,給自己扯過一條小毛毯就衝到沙灘上去起篝火了。
這個夜晚沒有月兒,卻漫天星雲,風也特別大,但篝火燃得很旺,暖暖的很舒服,影木安靜地看著眼前跳動的火光,心裏有些興奮,腦海裏想著就很快就要去那個慕念山了。爺爺臨終前想去慕念山的執念也漸漸成了自己的執念。她沒有想過去了後會怎樣,會遇到怎麼樣的事情,想著想要到那麼一個地方去走上一遭。
第二天,影木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她看著眼前這一片茫茫的水域,腦海裏一片空白。回轉身看到木屋,發現門口敞開著,立時間想起了昨晚的那位不速之客,急忙起身悄悄走過去,結果發現地上除了自己的那張被子,什麼都沒有,看來人已經走了。
剛想鬆口氣的她忽然想起自己藏的錢,急忙跑去查看,看到錢好好地躺在自己藏的地方,她不僅大大地鬆了口氣,還好,錢還在。
“錢有少嗎?”
影木被這突然從背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來麵向門口,看到昨晚那個男子如今正抱著雙臂斜靠在門口,一雙深邃的眼睛帶著一絲玩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可能是剛去河邊洗過臉,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水柱,就是鬢角也有幾束發絲在滴著水,竟給人一種江湖兒女那般瀟灑不羈的逍遙坦蕩之感。
“沒有!”影木並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有些不安。
沒有看到影木慌亂的樣子,男子似乎有些失望,腦海中似乎想起些什麼,嘴角的笑意閃過一絲苦澀,隨即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拿出一塊一兩的銀子放在桌麵上,淡淡地說,“這是謝你昨晚收留我,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這就當是我昨晚借宿的費用好了。我宿醉剛醒,還勞煩姑娘幫著預備些吃食。”
影木怔愣片刻,隨即很坦然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銀子,回了句,“好!”
既然他都說不願欠人人請,自己又何必矯情。而且有了這銀子,自己就不用擔心之前集的錢不夠了。於是她去自己小木屋後的菜園裏拔了些青菜,又取了些曬幹的魚兒一起熬了一小鍋魚片青菜粥。
剛把粥放好,影木就習慣性地朝門口走去,直到看到坐在沙灘上的陌生男子,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帶著當初給爺爺做飯時的愉悅。她眼神微微一暗,不過很快她就回複過來,對那個男子叫了起來,“喂,吃飯了!”
男子聽到後,收起方才曇花一現的悲傷恢複淡然的麵容從地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