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
冷不丁的一聲呼喝,頓如一記電擊從天而降,眾人原本緊繃的神經再也經受不住更多的刺激轟然崩潰,仿佛看到了狼群如洪水猛獸般飛撲而來撕咬血腥的畫麵,身體猛然從腳底寒到發根,屋子裏的小姑娘丫頭婆子更是嚇得抱頭連連尖叫。
可過了一會兒,卻並沒有見到自己想象中的恐怖畫麵,那群狼雖然依舊凶神惡煞,但是還原封不動地站在原地,這才回過神來這一聲不過是嚇唬罷了,不過即便如此,一個個的全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幾個膽小的更是直到現在還止不住微微顫抖著。
反觀院子裏的紅衣小女孩一臉紅撲撲地早已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整個院子裏就剩下她一個女孩銀鈴般的笑聲獨自回蕩著,然而如此清脆悅耳的笑聲卻沒有一個人覺得美好,反而覺得這笑聲裏有著一股令人心尖發顫的陰冷。
小女孩收起了笑,斜起嘴角,用眼角在人群中找了找,其他人不自覺地跟著她的眼睛看向了屋內,正好集中在狼狽不堪的南宮玉嬈身上,早在方才小姑娘叫出聲的瞬間,她就被嚇得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此時隻見她癱倒在地上,發絲淩亂,一灘水從她的裙下緩緩流出,居然是嚇到失禁了。南宮玉嬈麵色發白又發青,手指和嘴唇微微地顫抖著,還不停地喘著粗氣,一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羞得隻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兩泡眼淚頓時嘩然而下,委屈得嚶嚶哭出聲來,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南宮侯府小姐的氣勢。她娘史媚姬也這時才看到自己的女兒,妖媚的麵容此時顯得有些慌亂,急忙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裏,擋去了他人的目光。
這裏麵人雖然也有被嚇蒙的,不過沒有人像南宮玉嬈一樣丟臉,因這南宮玉嬈平日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經常仗著自己是南宮侯的嫡女明裏暗裏下絆子,表麵裏稱姐姐妹妹的倒挺親熱,也就東方明月敢動她,其他的實則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見她這丟臉丟到家的模樣,哪有不暗中叫好的,想著記下來以後跟其他姐妹們閑聊時好好說道說道,南宮玉嬈你也有今天。
紅衣小女孩可沒多考慮其他人的想法,也懶得想,對著南宮玉嬈的方向,冷笑一聲,道,“狗咬了你,你能不能咬回狗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狼咬了你,你想咬回來簡直就是白日做夢。說句實話,其實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也懶得理你這樣的小雜碎,這次隻是嚇唬你一下,下次你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
席娘眼見自己的主子小姐被人如此輕視,想著自己若能在這樣危急時刻好好表現一番,回去之後定會被主人記一大功,於是咬了咬牙,不怕死地大聲罵道:“我家夫人可是南宮侯夫人,你個不知好歹的刁民,毛還沒長全居然那麼囂張,我南宮侯府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等著,哪天一定要你好看,你最好祈禱不會落入我們南宮侯府手裏……哎喲!”
席娘還沒說完就被一顆石子直接擊中額頭,痛呼一聲,捂著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就呻吟起來,血從她的額頭上的傷口不停地流出來,她伸出手一看,見滿手的血,頓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幾個婆子急忙上前幫忙捂傷口的捂傷口,掐人中的掐人中,一陣忙亂。
小姑娘冷冷地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本姑奶奶不是誰都能惹的,誰再唧唧歪歪,那死婆子就是他的榜樣,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她這還是輕的,真惹得本姑奶奶煩了,哼,本姑奶奶就直接送他下去見他祖宗!”
淑媛公主看出小姑娘已經沒多少耐性了,擔心再出事,於是出聲道:“你們都不要再出聲了!這位姑娘找的是我和丞相,你們莫要再多嘴!”。
眾人見席娘遭此橫禍,哪還敢出聲,一聽公主吩咐也就紛紛噤了聲。
淑媛公主看向一旁從剛才開始就沉默的丞相,心中一動,眸光閃過一絲暗然,小姑娘如此明白地道出丞相的原配,還如此指責丞相是殺妻滅女的小人,如若自己還想不到她是為誰而來,也太辱沒了自己的才女之名,當年之事已然過去十三年,那個女人也消失了整整十三年,他人看來,自己與丞相兩人比翼恩愛,羨煞旁人,隻有自己深知丈夫心中對那個女人的用情之深,隻有自己知道,自己的丈夫會在深夜之時他人入睡之後獨自對月遙望,蹙眉難平,眼裏滿是濃濃的思念之意。
雖然很傷心,也很不甘心,可自己並不擔心,畢竟博青對自己是真心相待,這便足夠了,那個女人與他最後的牽絆早在那個女人唯一的女兒死後就斷了,那個女人更是從此失去了下落,生死不明,如今自己與博青同眠共枕十三年,膝下又有三個兒女,即便是那個女人再出現也再難撼動自己地位分毫,不說自己是公主的身份不可能屈居妾位,就是我自願讓出正妻之位又如何,以那女人如今的年紀恐怕再難為博青生出一兒半女來。更何況以那女人的脾氣,當年決定一聲不吭毅然決然地離開,今日就不會勉為其難地再回到他的身邊。隻要自己不自亂陣腳,去做些自毀前程的小女人耍潑姿態,做足溫婉恭順,博青必會感激於自己的善解人意,到時我就不信以博青重情義的性格會放得下我們母子四人,就是那個女人會放下過去再回到博青身邊,也未必能將博青從自己身邊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