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的別墅坐落在上海西區頗具詩意的的汾陽路上。汾陽路樹高枝繁,環境幽雅,路邊的小洋樓也大都曆史悠久,如法租界公董局總董官邸、猶太人俱樂部、丁貴堂舊居、潘澄波舊居等。在上海這個愈來愈繁華的國際化大都市裏,這裏的別墅卻能讓人不經意間想起舊上海灘的風光與喧囂。
夜色沉靜,寶馬車輕盈地穿過那略顯陰鬱的街道,穿梭在各式各樣的老樣房中間。當經過法租界公董局總董官邸時,沈越用低沉聲音說道:“1928年時青幫三大亨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在上海灘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尤其是三大亨之首的杜月笙依托法租界廣收門徒、大發橫財,蔣介石到上海灘也要先拜會三大亨,外人隻知道他們風光無限,卻不知道他們也是如履薄冰,張嘯林投靠日本人後被刺死,杜月笙遠逃香港客死異鄉,自古混黑道的就沒有好下場,你父親坐在青幫幫主的位置上14年,此刻能夠不戀棧權勢懸崖落馬,實在是令人佩服!”
馮宜靜打開車窗看著外麵的夜色,夜風吹起她那柔軟的秀發,配上她那完美無缺的臉龐,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秋水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迷茫和憐惜,她低聲地問道:“既然知道走黑道是一條死路,那為什麼不能學我的父親放下這一切呢?”
沈越苦澀的一笑,“一入社團終生便是社團的人,這是黑道不曾改變的規則,就算你父親處在青幫幫主的位置上想要退出黑道也不是小心翼翼,惟恐把身家性命賠在裏麵,我沈越算什麼,黑道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馮宜靜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盯著沈越,夜空下她美麗的眸子散發著清澈而神聖的光芒,堅定地說道:“你隻是再找借口,如果你肯舍棄一切,未必便不能退出黑道,或許你隻是不想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沈越狹長的黑眸裏閃過一絲痛苦與迷茫,他何曾沒有嚐試著放棄黑道上的一切,隻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個女人身上,當希望幻滅,他那早已被黑道沾染過的血液重新流回到了身上,他的痛苦與掙紮又有誰明白。
沈越惆悵地歎了一口氣,淡淡道:“或許真的是你說的那樣,我是舍不得這一切,權勢總是讓人瘋狂,如果一個人品嚐過權勢的滋味,想要他再放棄太難了。”
聽著沈越那悲傷而略帶低沉的嗓音,馮宜靜陷入了沉思,用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這個在上海灘被稱為“瘋狗”的男人,有誰能想到他會有這麼憂鬱感傷的一麵?為了保護自己誰都有一張麵具,一旦揭開那張麵具,人就會暴露出那柔軟的一麵。
或許是不想讓氣氛過於沉悶,沈越岔開了這個話題,說道:“如果你父親同意你嫁給我,你會願意嗎?”
馮宜靜低著頭,沉默無語,過了一會,才說道:“如果父親同意了,我不會反對的,畢竟身為馮家的女兒,有時候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沈越看著馮宜靜絕美卻淒婉的臉龐,眸子裏閃過一絲憐憫與同情,人們永遠隻看到這個女子顯赫的家世,卻不曾想到她肩負的責任與壓力,一個大家族的延續是要犧牲很多東西的,馮繼堯既然想要退出黑道,僅僅讓出黑道上的地盤是不夠的,他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黑道聯盟,在他完全退出黑道後保障他和整個家族的安全與利益,毫無疑問聯姻這種古老而有效的手段成了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