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不過黃河
毛澤東在1938年2月23日的電報中指出:我們認為必須告訴國民黨,如果近百萬軍隊均退至黃河以南平漢以西之內線,而隴海、平漢盡為敵占,則將形成極大困難。故總的方針,在敵深入進攻條件下,必須部署足夠力量於外線,方能配合內線主力作戰,增加敵人困難,減少自己困難,造成有利於持久戰之軍事政治形勢。
中國共產黨在1938年初確實是做了兩手準備的。
早在1937年11月17日,毛澤東就曾在一封電報中強調指出:為保障我們河東部隊能在晉省支持艱苦持久的遊擊戰爭,及於必要時能迅速安全的西渡,且增加敵人河渡之阻礙,故河防之鞏固為目前緊迫任務。
從這封電報中可以看到“必要時能迅速安全的西渡”的想法。
毛澤東在1938年3月2日的《關於鞏固河防的部署》的電報中又談到了這一問題。1938年2月下旬開始,日軍多次向陝甘寧邊區河防進犯,企圖切斷陝甘寧邊區與山西各抗日根據地的聯係。毛澤東在這封電報中認為,在軍渡、磧口之敵兩路猛攻之下,河防有被突破可能,綏德、延安緊急,威脅河東整個軍隊之歸路。這裏毛澤東談的仍然是“歸路”的問題。
就在上一封電報發出的第二天,毛澤東又在給朱、彭的《我後路不被隔斷的條件下主力可留晉擊敵》的電報中,仍然十分關注這一問題。
“八路主力留晉擊敵,後路必須在黃河、汾河不被隔斷之條件下,否則對於整個抗戰及國共關係是非常不利的。尤其你們二人必須回來,即使留一人指揮,亦隻宜留在不被隔之地點(如呂梁山脈),決不應留在汾河以東。
因此,對總部之轉移及徐旅與劉師主力之部署,務望本此方針,考慮切實妥善方法,並速告我們。”過不過河的問題,在毛澤東的眼裏已經上升到“整個抗戰及國共關係”的高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要保證手中僅有的這點“老底子”能夠生存下來,他是站在全局的高度上審視著現在,思考著未來。
又過了一個星期,毛澤東又發出了一封《八路軍應準備轉戰陝甘豫地區》的電報,同樣,這封電報仍然是發給朱、彭二人的。電報中說的還是老問題:
“在不被敵根本隔斷條件下,我軍均應在敵後配合友軍堅決作戰,有效地消滅與削弱敵人,發動廣泛抗日運動,……隻要無被隔斷危險,決不應過早渡過河來,更不應不顧蔣令不顧友軍渡過河來。”毛澤東連續發出的討論過不過河問題的若幹封電報,實際上是洛川會議後對於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問題討論的繼續。
1937年11月15日,從黃昏到深夜,彭德懷和幾個滿懷抗日熱忱的青年一起討論了中國目前的形勢,抗戰的前途,山西的局麵,八路軍的任務、決心,他告訴這些熱血青年:“我們決定在任何困難情況下,都要留在山西、河北和整個華北,一直到把日本帝國主義者趕出華北、趕出滿洲的時候為止。
我們願意和華北人民共生死,和他們親密合作,來與侵略者周旋。”彭德懷斬釘截鐵他說:“第八路軍決定永遠不過黃河。”“雖然日本強盜占領了太原和其他幾座空城,可是我們並沒有後退,我們的軍隊還是整個占領了晉東北、晉西北……加上察哈爾和河北西部。”“這些地方,合計有近千萬人口。”“我們正在組織和武裝華北的男女,我們要使華北一萬萬人民的每一個人,都是日本帝國主義的敵人!”當時周立波用他的筆,將彭德懷“第八路軍決定永不過黃河”的決心傳遍了全中國。他寫道:“歸來時,騎在牲口上,覺得很冷,但路上是滿天星星。我們也真感覺到,光明是在我們的麵前。”不難看出,毛澤東和彭德懷二人在這一問題上的看法是有差別的。
雖然中央軍委在一封由毛澤東起草的電報《軍委指導隻提出大的方針》中說:“軍委指導隻提出大的方針,由朱彭根據此方針及當前情況作具體部署。軍委有時提出具體作戰意見,但屬建議性質,是否切合情況,須由朱彭按當前敵情情形加以確定,軍委不加幹涉。
關於敵我位置、作戰情況等,除總部隨時向軍委報告外,各師給總部報告之電報,應同時發給軍委一份,使軍委充分明了情況。”過不過黃河不應是“具體作戰意見”,而應是“大的方針”。隨著八路軍在山區站穩腳跟,這一差別就自然不存在了。
兩次“不同聲音”
抗日戰爭初期有兩次來自軍內或黨內的不同聲音。
第一次是華北軍分會發下來的一個指示。
1937年10月8日,華北軍分會發了一個指示,這個指示是在八路軍115師在平型關伏擊日軍阪垣師團一個旅的勝利影響下產生的。這個指示,不顧中日當時的實際軍力對比,把山西太原說成是華北抗日戰爭的堡壘,而實際上,太原在指示下發的一個星期後就失守了。
彭德懷回憶說:“顯然,軍分會的指示是盲目的,沒有充分估計到日本侵華各方麵的準備(政治上、經濟上,尤其是軍事力量上),同時也過高估計了國民黨軍隊的力量及其進步性。這樣就容易放鬆以我為主,自力更生,發動群眾組織遊擊戰爭和做長期艱苦鬥爭的精神準備工作。”他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