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行程
“小書,是哪裏人士。”
“稟告左相,下官,南省蘇城人士。”
“蘇城魏家?”
尹候側首問向身邊穿著帝國糧使官服的年輕人,年輕人點頭稱是。
年輕人是今年新任的帝宮糧使,也就是魏書,原本數日前他在糧庫中做著事,不料正巧尹候路過。魏書雖然知曉尹候之名,卻從未謀麵,加之尹候身著常服,因此未能認出,但從氣度之間看得出是個大吏,因此他十分恭敬,攀談些許後,便算認識了。
後來數天,尹候常常親自來到糧庫,不時的會帶給魏書些禮物,更讓他有些誠惶誠恐。
今日本該是魏書值班之日,隻是尹候一句話,總糧使便熱情的交待魏書今日不必他值班,交給了另外一名糧使。而今日恰是尹候一月少有的空閑時候,所以尹候將魏書帶到著城牆上,看從城門延伸的那條大道上,來往的人流,工匠的忙碌,這帝都所有的繁華。
尹候略帶惋惜說:“可惜了那一場冤假錯案,否則魏家四世皆是聞名帝國之大儒,更有人出任過帝宮之師,何至於那等下場。可惜啊,昭雪的晚了,你魏家如今······”
魏書的臉上不見絲毫苦痛之色,反而平靜的異常,就好像尹候所說的隻是他人之事。
“如今,我家隻剩我和舍弟兩人。”
“可歎,更可惜······你父,我之師也,可惜。”
那麼迂腐的人,做不了任何人的師父,尤其在這個時代。
魏書心下這樣想著,對自己的父親,一頓批語,全無絲毫敬意。他想著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更是冷淡,顯然對自己的父親,他的評價很低。
尹候輕輕的歎息,隨之看了一眼平靜的‘魏書’,覺得有些滿意。因為他下意識的認為,任何人被觸到傷心之事時,多少會流露不同的情感和神色,而這個魏書完全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他將魏書帶到這城牆之上,也不是因為其父是他尹候曾經之師,而是他看見,這個年輕人平靜的外表下,所擁有的才智和潛質。
“第一次登城嗎?”
“是的。”
“覺得這帝都和蘇城相比如何。”
“高低不可相比,就如天壤之別。”
“看見那了吧。”
尹候指著遠處街道上,那些已經差不完好的工程,隻差最後些許點綴,魏書說:“聽說東極院要到了,從東城門的大街到東極行館,這一次‘右相’大人煞費苦心了吧。”
“為什麼是右相大人?”
“四院迎接儀式總督官是右相大人的門生。那些高欄上的珍珠,是宋海之物素來多用為貢品,工部之中根本沒有,尋常人更是得不到的,而右相大人前些日子剛從宋海鄰城回來。”
“就憑這些?”
魏書沒有隱瞞:“下官是糧使,聽同僚說最近,尤其是這兩天,右相府采買了極多珍材,比如南省有著名之秋魚,而右相府選的更是秋魚中最好的南省秋河中的秋魚,還有宋海七珍等等······”
“那又怎麼樣。”
“若不是要大排筵席,為什麼要采買這麼多,有一些,甚至是通過我們這些糧使從帝宮庫存中拿取,而且秋魚和宋海七珍這類鮮活之物必須要新鮮,我想宴席就在這兩天內,而這兩天裏,帝都裏除了東極首座,又有哪個大人物值得右相大人如此莊重。總不能是帝君通知右相過兩日孤去你府上用膳吧。”
魏書隨意說著,語氣也有些輕佻,但更顯出他對自己推測的自信。
“即便是說他要宴請東極首座,那又怎麼樣?”
“是嗎······那右相大人為什麼如此篤定,東極首座一定會接受他的邀請,早早的便開始準備?”
尹候的神色變了,看向魏書的目光也不再隨意,他問:“你覺得,是怎樣的呢?”
魏書平靜說道:“兩種可能,一是兩人有約,二是兩人私交甚好,好到右相大人確信東極首座不會回絕,就這麼簡單。但······很有意思的是,帝都上下官員,好像從來沒有人知道,右相大人與東極首座有什麼關係啊。”
尹候雙眉一挑,他好似隨意的閑聊,也好似方才的話題並沒有那麼敏感,一語帶過即可:“不說這個了。對了,最近帝都裏有兩個很有趣的傳聞,你覺得·····那是真的嗎。”
魏書答道:“想來,可能是真的。”
“為什麼。”
“前些日子南門震動,有不少珞甲重騎疾馳出城,西門雖然一如平常,但門吏說···好像有很多陰陽術師結伴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