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黑衣少婦(1 / 2)

思緒起伏跌宕,疑慮繁複重重,腳下更是不停,也不顧冰寒刺骨的積水,猛提一口氣,一個旱地拔蔥,足尖一點,人直直躥出幾丈。

前方漸漸明亮起來,似是不遠處正亮著一處光源。

久行黑暗,乍見光明,他哪裏還不心喜如狂。當下步履更疾,幾下竄到前方的拐角處,借著光線這才發現,原來這竟是一個高足丈許、寬逾數尺的大甬道。

壁由一種罕見的青岩被刀劍之類的工具劈削而成,想是時日太久,這些劈痕已變得模糊了。但是鑿痕或平或凹,參差不齊,顯然是刀劍的傑作。

地麵亦是一般凸凹,濕氣十足,但奇怪地是竟沒有了冰水浸足的感覺,他一看之下頓時明了,原來地勢在不斷抬高,水流不斷下走,到得這兒,水已淺至足底了。

他深吸了口氣,抬眼望了下前方緊閉的大門,門緣開了個圓孔,光線便是從那裏射出的。滴水聲漸漸清晰,仔細聽下,原來竟也是傳至門內。

近了,才發現門是由一種深灰色的暗石刻成,門緣處留有一拇指大小的圓孔,石門無檻,有水流從底流出。

姬遠昌將臉貼在石門上,右眼恰附在孔上,向內瞧去,隻能見門裏左右壁上各燃著一支火炬,別無他物。

這樣他反倒安心下來,至少刻下並沒有什麼危險,他用手推了推石門,本擬要試試石門的重量,隻用了半成功力,未想石門“喀”地一聲便已打開,倒差點讓他力道失衡而跌倒。

他心下一震,石門至少寬逾兩尺,又高過人頂,怎會如此輕易便開了?

心下正奇時,忽聽一陣陣笛音婉轉輕靈、慢飄入耳。

姬遠昌乃江湖公認的“四君子”之一,對蕭笛彌音、絲竹彈唱最是情深,並自負“絲竹第一,劍術第二”。

他生平聽下的蕭笛音律不下百首,但像這般聲調起揚無羈,忽如萬馬奔騰,浪濤起湧,雄渾勢大,直若飛瀑流波,聲勢浩天,宛如瀚海潮湧,氣勢如虹;忽又低囂彌轉,蚊蚋附耳,輕快平直,卻又鑽心刺肺,深深攝魄,更加微而振腑,細而深進,隻聽得心忽震忽刺,五髒翻騰。

他心下大駭,知是笛音有異,急運功抵擋。

饒是他自負十年磨礪,內功小成,亦仍阻不住笛聲的一波波衝擊,待得盞茶時分,笛音忽地改做悠長深沉,直如江河長作,掛瀑不歇,悠悠沉鍾,長長龍吟,直叫人魂為之奪、魄為之攝。

輕揚彌音已成了他思慮的全部,他的神智再不由自己,被笛音牽引著一步步向甬道的末端移進。

“昌兒,”就在他魂魄被笛音揚至巔峰的時候,一聲熟悉的清喝震醒了他。入眼正是魏照元和董日瑄。

乍見恩師,他本能地喜叫道:“師傅,董伯父。”但又見二人不能動彈,才發現兩人的身子給一種不知名的樹藤纏著,他一驚上前道:“師傅,你們這是——”

話未說完,驀聽魏照元喝道:“別亂動,”頭一歪,冷笑道:“閣下好陰損的一招啊。布下這等陷阱,等著我們來跳,哼,像閣下這般人物,想必在江湖中名望不小,至少也該報上個萬兒,莫讓我們幾個做冤死鬼吧?”

姬遠昌聽了半響方才知師傅是和別人說話,扭頭瞧去,這才發現立在身側不遠的一黑衣少婦。

但見此女清麗脫俗,雙眼卻冷鷙無比,仿佛天下人在她眼中隻若糞土野畜,毫無價值。她左手橫著一晶瑩透亮的長笛,定是那吹笛引自己來的人。

那少婦冷眼瞟了下魏照元,忽利刃般緊盯著姬遠昌,道:“你不是葉孤鴻,葉孤鴻在哪?”

姬遠昌心忖原來你是尋葉孤鴻晦氣來著,未想我們幾人做了替死鬼,口中當然不會這麼說,苦笑幾聲,方才哭喪著臉道:“夫人好一個笛賦吟,姬某領教了。隻是那葉孤鴻行蹤漂浮,如浪浮萍,居無定所,眼下實不知已遨遊何方去了。”

“哼,”少婦冷笑道:“如浪浮萍,遨遊四方,”她的眼神忽地變得詭異譎詐,嘴角斜撇,輕蔑地道:“他有這麼絕塵脫俗嗎?哼,且看他如何作螻蟻之掙,能逃出老身的手心。哼,是讓本宮動手還是你自封穴道?”最後一句話顯是對姬遠昌說的。

姬遠昌苦笑道:“唉!讓姬某怎生說好呢?好歹姬某也是江湖‘四公子’之一,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就這般毫無抵抗,束手就擒。這——嗬,恐怕不是很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