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後看到擔心的兩個人,心裏一陣抱歉,老頭子直接衝上來戳我的頭訓斥我:出門也不說一聲,讓我和你媽媽擔心這麼久,你打個電話能怎麼樣,招呼也不打就跑出醫院,又沒有人陪著你,你想出去你可以叫上你媽媽嘛,你一個人讓我們怎麼放心。我一陣撒嬌總算是讓老子滅了火氣,發誓下次出門一定報備總算是讓老子放過了我。
當晚沒有回醫院睡到許久都沒有躺的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突然間好想念項極,想念安笙,想念南柯,想念那個叫做姚昕的姑娘,想念不告而別的項若。想念一切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帶著濃烈色彩的所有人。突然間怎麼都睡不著,索性坐起來打開日記本記錄下所有關於我的記憶。
那些曾經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少年,幾十年後的你們是什麼樣的?擁有家庭幸福的生活,然後逐漸忘記我這個生命中的過客?還是在某個午夜夢回的時候突然出現我的身影,這才會想起我?
當死亡開始倒計時的時候好像死亡也並不是那麼可怕,我開始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心如止水,每天在醫院的草坪邊的靠椅上坐一會,我的病情越來越惡劣,我猜測著生命結束的日期。
突然有一天,天邊揚起雪花,像是為我鄰床那個的了白血病的姑娘送別一樣,她才隻有17歲,生命的美好年華就這樣枯萎在病房之中,我突然間受夠了這種等待的日子,也受夠了這種沒完沒了的化療期,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絕望極了,就好像自己是一隻殘破的風箏生命就像那根並不堅實的線隨時就可能讓我在狂風中喪失方向失去生命。我還有很多沒有走過的地方,我還有很多的事情還沒有經曆過,我不想讓自己最後的時間浪費在病房之中。
下了一夜的雪後我想走的心越加堅決,留下一封簡短的信,告訴老兩口不要擔心我,我需要出去走走。然而在機場的時候我卻意外的碰到了安笙,沒有想到他今天回來,此時這個成熟了的少年穿著羽絨服站在機場的門口,看見我一頭短發帶著黑框眼鏡,穿著毛呢的風衣,一雙灰白色的雪地棉。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把頭發剪了看見我愣了愣試探的問道:餘霧?你怎麼在這,不好呆在醫院跑出來做什麼?然而看到我手中的行李箱憤怒的搶過去,大聲質問我:餘霧你究竟在想什麼,你又想逃到哪裏去?你以為你走了所有人都能夠解脫了麼?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隻為自己一時的痛快,你想過伯父伯母沒有?你躲起來她們得多難受?他的一通質問引的路人頻繁側目,我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麼和他講,是啊,我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從來沒有為別人想過,隻是我的生命是我的,為什麼我一定要為別人想?為什麼我一定要生活在病房之中依靠著痛苦的化療維持著這段痛苦的生命?我猜測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到安笙慌亂的表情,他拉著我,把我塞進出租車,最終我還是沒有逃出去。
我依舊生活在病房之中,隻是身邊多了安笙這個監視我的人,他每天陪在我的身邊,和李賀兩個人給我講著外麵的故事,我和安笙的冷戰從他把我塞進出租車裏就開始了,每天無動於衷的盯著窗外像是一隻想要遠飛的鳥。安笙發現了我頭發都掉光了,我戴著的隻是假發,他什麼都沒有說,在我睡著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他摸著我的頭,隻是顫抖的手泄露了內心的憐惜,我突然很想哭,強忍著沒有睜開眼睛,裝作睡熟了轉了身背對著他,眼淚滑落,似乎驚起了我內心所有的痛苦,這些日子的平靜一下子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