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果不其然,那燭龍竟未去抓那卷軸,而是暴怒地一爪拍向田玉,眼看田玉就要暴斃當場,眾人倒吸口涼氣。
接著就見那田玉的身子給拍的七零八落!
榮成等人悲慟痛呼,黃袍道人卻笑而不語。
隻有榮軒驚喜道:“幻形訣!”
果然,那個被拍碎的田玉煙消雲散,而真的田玉則出現在了那卷軸旁邊,催起最後一點真氣將它吸扯過來,抓在手心。
這一招連燭龍都沒有料到,居然被他晃得一愣。刹那工夫,田玉已退出十幾丈。燭龍馬上回過神來;一聲狂怒的咆哮,撕裂空氣,山峰震動。
燭龍失去了守護的寶物,再也沒有了顧忌,燈籠般血紅的龍目迸射出仇恨之光,身軀一擺,掀起風卷雲湧,瘋狂衝向田玉。
“逃離此地,切莫回頭!”
黃袍道人早已出現在田玉身前,麵對氣勢洶洶的燭龍招手收回黑劍,虎步龍行,劍身藍芒迸射,鋒銳劍氣震得周圍的空氣劈啪炸響,右手握劍直刺燭龍那張可怖的人臉。
這一劍樸實無華,看似緩慢,卻攜著無匹劍意,燭龍見識過眼前此人的神威,不敢吃大,一尾甩來,與那一劍怦然相撞,那渾身布滿堅厚龍鱗的背上登時被削去了一大片鱗甲!
劍鋒不停,直刺入其血肉之內,一片殷虹龍血兀自飆射出來,濺在一襲黃袍上。
上古遺民龍族號稱金剛不壞,被傳為神話,可在凝魄聚魂境界修士麵前,竟也被生生削下一塊血肉。這一個照麵,足夠拖延到讓田玉脫離危險。
可黃袍道人也不輕鬆,虎口被震得鮮血橫流,大口喘著粗氣。
方才全力一劍尚且無法重傷燭龍,本就已有些虛弱的他本以為可以成功脫身,卻不料田玉忽生變數,才導致眼前這不可控製的局麵,更何況這勉力一擊,雖集中剩餘力道傷了燭龍,但遠不能致命。
說到底,燭龍血統雖雜,但好歹也是龍族啊。
“嗷——”燭龍吃痛怒吼,那小山丘一般的頭顱奮力一扭撞來,黃袍道人躲閃不及,也來不及止血,急忙將雄厚真元聚於掌上,針鋒相對,一掌拍向燭龍頭顱。
這一掌夾帶有雷霆萬鈞之力,拍在撞來的頭顱上,震得空氣轟響,激起層層氣浪,若江河潮汐般,洶湧澎湃,擴散數裏。
燭龍龐大的身體一震,痛得嘶吼一聲,翻滾開來。
再看那杜途遠,卻是直接像斷線的風箏一般拋飛出去,劃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墜下高空。
眾弟子見狀,大驚之下飛速駕劍馳往接住。
“師父?師父!”榮軒猛搖昏厥過去的杜途遠,擦幹他嘴上的血跡,急得流出眼淚。其他幾名弟子也是惶恐不已,紛紛怒目圓睜,盯向那恐怖的凶獸。
田玉此時已然飛出數裏開外,懷揣著那貌似羊皮材質的,已然被自己身上血漬抹紅的卷軸,僅憑著一絲執念,強行克製住自己不要至於暈過去,亦努力不去回頭,隻向那記憶中進來時的方向虛弱地飛去。
他沒時間去管身上的重傷,隻麻木地催劍馳走,什麼也聽不見,視線也已經模糊。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憑著短暫的直覺拚命奪來的東西,到底值還是不值。
那燭龍被這些外來者逼到如此地步,猩紅雙目中凶芒大射,“人臉”上露出癲狂。銜在口中的巨燭寒焰竟忽然熄滅,使它體形又縮小數倍,身長隻剩下三丈。
這一切隻一刹那工夫,它居然不去追那卷軸,卻是安靜了下來,冷冷看向黃袍道人與他的四名弟子。這一眼,比寒風冰雪都要冰寒。
此刻的燭龍,已經完全變化了形態,雖然大小無法與最初相比,但發生了質的變化。
“魔氣,是魔氣!師兄!這頭孽畜入魔了!”榮心吼道。
榮軒見勢,也不再搖那不省人事的師父,血淚縱橫,牙關一咬道:“師弟們,事到如今,已經逃無可逃,師父已然是彌留之際,我們是逃不出這孽畜的魔爪了,與其逃跑被殺拖累了田師弟,還不如就拚死一搏,還能替他拖延一陣!”
“田師弟的選擇,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等便賭上性命,信他一次了。”榮心、榮旭一齊道。
榮成目光閃爍,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卻是馬上拔劍義憤道:“不錯,我等愧被師尊養育多年,師尊有難,我們豈可棄他而去?”
下一刻,那凶物已如閃電般,瞬息降臨。那張詭異猙獰的巨臉,仿佛來自幽冥地獄的邪神羅刹。
方圓百丈都盤旋著寒氣四溢的冰火小龍,狂暴獸性依舊,更多了翻滾的魔氣,似無數九幽冥龍呼嘯而來,把死亡之瀾推向那渺小如燕雀般的五人。
這,亦是燭龍的全力一擊!
就在此時,摻扶著師尊的榮成卻突然撒手後撤,雙手猛地一推,一股大力掀在毫無防備的其餘三個同門背後。
“各位,對不住了!”他則接著反推的慣性瞬間飄出數十丈,馭劍飛遁一氣嗬成,消失在凜冽寒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