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火爆的丘長春怒道:“證據?你替皇上看守龍脈,這養的事發生在你眼皮底下,以你‘通天徹地’的能耐,豈能毫不知情,袖手旁觀?不是經由你手,還能是誰?但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你以邪法強行竊取天下龍氣揠苗助長,不僅會導致中土龍氣紊亂枯竭,凡塵皇朝也會因此動搖根基!”
地品巔峰的強大內力發聲之下振聾發聵,連那係牛柏都顫動搖擺,落英繽紛。
袁心罡倒未受絲毫影響,負手淡笑道:“哦?看來在下孤陋寡聞,倒真是頭一回聽說。三位長者足不出山便盡知天下事,袁某佩服。”
年過耄耋的馬遊徐徐道:“看起來像是我太乙山占驗派‘八龍固基’之古法,真假尚未可知。老朽三人替太乙山先人鎮守門戶多年,也隻是聽過傳說而已。你一個外人從何處學來?上古龍族早已滅絕,你用陰邪蠱皇替代,根本無法穩固龍脈,你受朝廷眷顧入主終南成為黃紫貴人,這些謎團我們本不打算多問,但事已至此,別人看不懂其中貓膩,我等畢竟還算是這太乙山之主,豈能不明白?你既在翠華殿閱覽經籍,今日怕是必須給太乙山一個交待。”
袁心罡將袋中蠱物倒在地上用腳尖輕輕揉碎,似笑非笑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你來終南山後怪事連連,不僅兩京風雲攪動,山上也年年變化,太乙觀看似香火旺盛,實則愈發成了泥菩薩,連南五台國光寺那些與我們數百年井水不犯河水的僧人都被你排擠出終南山,老朽十幾年來都沒有弄明白,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是何方神聖?”雲髻長須的章道齡鎖眉連發兩問。
袁心罡大笑道:“貧道袁心罡,承蒙聖上恩典,禪護國大法師,封虛名侯爵,庇護這踩在刀刃上的太乙道門。一句話,便能決定道門興亡。也曾騎鶴上終南,為帝王分憂國是,為道門鎮壓氣運,與江湖證個修行正途,替人間謀份太平。”
袁心罡看著章道齡的眼睛:“章前輩,這個回答可合你心?”
章道齡聽罷神色古井無波:“袁先生,你可曾聽過一個叫炎洲的遙遠地域?”
袁心罡雙眼微眯,淡然開口:“據《神州圖誌》所載,神洲之外盡是巨海,巨海之上普天之下更有十洲,其中有一個便是叫做炎洲。”
不修真氣卻修道的馬遊接著道:“既然章師弟提起炎洲,老拙便談談這段我門內古籍所載的傳說。”
袁心罡平靜道:“馬真人請講。”
馬遊思忖片刻,緩緩開口道:“傳說上古時候,那海外十方大地人跡罕至,妖獸橫行,尤以炎洲妖族最為強盛。幸好巨海有龍族把守,隔斷各大洲之間往來,維持天下秩序。不料有一個神秘教廷出現,不知通過何種方法,吸納凝蓄各洲世界修行之強者,欲圖征服最大的神洲大地,而炎洲妖族也在其中。五百年前修真界那場正邪大戰,雖然魏征收官擊退了那個恐怖的魔教,卻幾乎耗盡了正道所有力量,導致修真界衰落至此。我三人雖非修仙之士,但經章師弟這十幾年遊曆調查,倒也有些見聞。當年那場毀天滅地的仙魔戰爭結束後,有一個炎洲部落留在了中原,就在這藍田一帶落腳避難,五百年來隱居山林,繁衍生息,早已與我族無異,但其後人身上依然有著妖族血脈。”
袁心罡笑容淡去。
章道齡道:“丘師弟找到那隻妖蠱後,老朽占了三卦,分別是那否卦、蠱卦、噬嗑卦,卦象顯示與這蠱皇有關的事處於迷亂與阻塞之中,看來是遭到了破壞。不過易理數術到底不如你修士的望氣,老朽還無法確定並州的龍氣是否出了問題。”
馬遊頓了頓,表情凝重道:“你從何而來老拙不知,可你來到中土,是否與那袁家村有關?而這中土袁氏,是否就是來自炎洲的妖族後裔?”
袁心罡眼中一抹殺機浮現,山上天象忽變,風雲驟聚,竟有雷鳴之象。
馬遊神色終於變化,與另兩人皆不由得後退兩步。
丘長春將一身高深內功運起,立即麵紅如棗,目**光,麵對這凜凜天威渾然不懼。另兩人就顯得吃力很多,被壓迫得麵色蒼白、呼吸急促。
丘長春聲如洪鍾蓋過悶雷之聲:“袁心罡,你一定是想不到,這秘密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吧?”
袁心罡麵沉如水,緩緩邁出一步,除了身為武道宗師的丘長春外,其餘二人都幾欲站立不穩。
修習占術的章道齡冷笑道:“可惜,你殺了我等也沒有用,因為已經有人知道了。”
袁心罡伸出手,兩指成劍朝丘長春一指,後者渾身氣機登時潰散,整個人如遭重擊,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修士有罡,是形罡氣罡。袁心罡亦有罡,卻是心罡。
罡火由心生,遇草便燎原。
丘長春怒火中燒,正是添火加柴。地品巔峰一代宗師,在心罡之下,心髒破碎。
武道中雖也有真氣一說,但卻隻是指人皆有之的宗、營、衛三氣,合稱“真氣”;這個真氣與修真意義上的真氣不同,乃是由自然長成之肉身修煉出內炁,內炁直接化為內力搬運氣血,而不會出現真氣與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