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山,重樓峰。
卻說袁歸被那宋溪亭打入水墨江山的意境當中,心中大驚。隻見這片水墨溶媾的天地當中,天空上黑白二氣相合,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宋溪亭的身影亦然浮現在半空,輕輕站在那開闊的太極圖之上。
“宋前輩!”袁歸向前跑去:“這是怎麼回事?”
正焦急間,一道粗壯的黑氣從山澗衝出,於更高的天空上逐漸凝實,最終顯化出一條巨蛟模樣。
這巨蛟何其眼熟,可把袁歸嚇得不輕。隻聽巨蛟口吐人言:“凡人,何故將沉睡的本神將吵醒?”
雷音滾滾,天昏地暗,隨著這蛟龍的出現,天上也下起了淡墨色的雨滴,而它的聲音猶如與這雷雨本就是一體。
宋溪亭神色嚴肅,修為高深如他,也不敢輕易動手。他隱隱感到此事並非尋常,這陰物很可能與袁歸元神牽扯,倘若貿然出手傷它,很可能會同時對袁歸的元神造成無法恢複的創傷。
宋溪亭冷聲道:“陰邪孽畜,你執念太重,死後不去入輪回投胎,卻將這殘缺魂魄寄藏於這少年體內,難不成想要做出那天地不容的奪舍之事?”
蛟魂吐息而笑:“可笑的凡人,以你短淺的知識,又豈能理解我偉大龍族的智慧?吾乃是涇河龍君座下十大蛟龍神將之一,五百年前被那魏征所害,沉沒河底,等待重出世間,這小子的元神被陰魔所侵,若非本神將相助鎮壓,並數次救他於危難,他豈能存活到今時?”
宋溪亭須發皆張,衣袖鼓動,如天神一般升騰而起。
“孽畜休得狂言,你這陰物靠著吸食活人心血為生,早就不是一般鬼魂,你如此嗜血,與妖魔何異?哪裏還有半點龍族的樣子!你若再不離去,休怪本座手下無情。”
蛟龍殘魂道:“凡人……不得不說,你很強……本神將知道這是你的道境,以吾殘留之魂力也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本神將早就與這小子的元神和合一體,藕斷絲連,你若傷吾一分,就等於害他一分,他現在的元神連吾一絲殘魂都不如,你若滅吾魂,則是殺袁歸,你可想好了!”
宋溪亭沉默。掐訣的右手緩緩放下。
一雙燈籠大的蛟目看向袁歸,看得他一陣心神震懾,隻覺日月星辰都顛倒了一般。
這陰物果然已經與自己元神融為一體,他有種感覺,這蛟魂通過自己的修行汲取天地靈氣,在不斷地變強,若不壓製,甚至有朝一日真的會反客為主,若到了那時,自己恐怕就完全成了這蛟魂的傀儡了。
“你,袁歸,對吾還有用處……不要忘記了你與本神將簽訂的靈魂契約……”
蛟魂長嘯一聲,潛入山澗。它蛟目中最後的眼神與袁歸神意相牽。
“等等!”
袁歸恍惚間似乎一下明白了什麼,朝它的殘影衝去。
這陰物死後五百年都未滅,甚至產生了靈智,還保留著生前的記憶,與其說是它鎮壓了無數淹死之人的魂魄形成的陰魔,不如說這一切都是因它而起,是他尋覓、等待、扣留了這無數不散的陰魂!
死者帶著怨念的魂魄因為此物的存在而被吸引,彙聚,壯大,無法脫離它的氣場,更無法轉世投胎,直到和它一樣成為怨念不化的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