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他們來了(1 / 2)

災難接二連三地發生。香香十三歲這年,小日本滾到了將軍村這一帶。早幾天,就聽說了這個壞消息。村裏大家一下慌了,紛紛把一些豬、牛、羊或殺了,或牽到更加深山老林處藏起來。一些貴重又輕易帶不走的物品,各家都用自己認為最妥貼的辦法藏了起來。香香養了一隻七、八年的大白鵝,每年下的蛋,大大的,孵出的小鵝分外可愛。每年小鵝還沒孵出的時候,就被村裏人訂購一空。並且這隻鵝很乖,見到香香他們,嘎嘎地叫,像跟你打招呼;見到陌生人,飛撲過去要咬人……簡直就是一個管家婆。可是為了逃難,奶奶忍痛要把這隻大白鵝殺了。香香傷心得哭了。

現在,鬼子到底還是來了。消息樹一倒,香香和奶奶、哥哥,背著包袱,挑著擔子,隨著人流,向盛產桂圓的雪嶺逃去。人們肩挑背扛,拖兒帶女,有的還牽著來不及藏的牛。香香奶奶背了一床大棉被,抱著一個大包袱,一手牽著寶貝孫女。別看香香已經十三歲了,文弱得很,空手趕路,還呼哧呼哧地喘。還是哥哥廣平能幹,雖說隻有十五歲,可已是艾家的頂梁柱了。他挑著一擔米和鹹菜,還有一口鍋,緊隨著大家。

好不容易逃到雪嶺。因為雪嶺這個地方四麵環山,地處大山深處,相對來說顯得安全一些。雪嶺有親戚的人家就住在親戚家,沒有親戚的就住在山洞裏。香香和奶奶、哥哥住在最大的那個山洞裏麵。人很多,聲音很嘈雜。大家在一起都憂心忡忡的,擔心家裏的床呀、大件的沒辦法藏起的農具什麼的,會被鬼子弄壞。也擔心那些藏好的東西,會被鬼子找出來毀掉。這時有小孩躲不住想出去玩,鬧著要爸媽同意,被大人一頓嗬斥;又有嬰兒啼哭,媽媽趕緊把奶頭塞進小兒嘴裏,生怕遭惹事端。趕了半天路的人們,吃了點早就備好的幹糧,早早睡了。晚上了,夜風很涼,天上的月亮也慘兮兮的,窺視著多災多難的人們。

香香是被小孩的啼哭聲給鬧醒的。睜開眼睛,看到大人們都起來了,有的走到洞外,似乎是在觀察敵情。沒發現什麼情況,便走到洞口叫大家出去透透氣。香香和小夥伴們玩起了過家家。大人也像玩過家家似的,搭“灶”開火。香香奶奶煮了點稀飯,就著鹹菜吃。連著三餐,餐餐都是這樣。因為香香奶奶他們認為,鬼子來了,不知什麼時候會走。帶來的這點糧食,必須省著吃。還好奶奶精明,臨逃難時,硬是把家裏一罐豬油包紮好,放在米筐裏帶來了。本來家裏吃的醃魚醃肉也還有些,隻不過家裏沒有壯勞力,奶奶生怕壓壞了孫子,才把那些東西埋起來了。那時福生老伯已經過世,奶奶把他當自家哥哥一樣,風風光光地安葬了他。何媽也回家帶孫子了。奶奶心疼孫子、孫女,每餐都在他們的稀飯裏,放一小團豬油。

逃難的第三天,香香爺爺以前的兩個舊相識,找到他們這裏來了。給他們帶來了一些雞蛋和一隻殺好了的雞,另外還有一小包鹽。他們對香香奶奶說,以為他們祖孫會到他們家去的,後來聽說可能住在山洞裏,就邀著一起找來了。如今他們家住滿了人,近親、遠親、不是親戚的,全都住進來了。有什麼辦法呢?逃難嘛,能幫就幫一把吧,鄉裏鄉親的。他們還對香香奶奶說,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叫孫子去拿。

他們走後,香香奶奶把雞燉了,叫山洞裏的每一個人都來吃。大家高興地吃了一頓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