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路漫漫兮(1 / 2)

時間在香香的期待中悄悄溜走。在等待的煎熬中,時間已過去一年有餘。這期間,舟陽街的鄭梁有鄭家,兩次托人到將軍村提親,金山鎮的大戶王富貴也請媒人為他的次子提親。香香奶奶以孫女尚小,要再帶兩年為由,婉拒了。

三個月前,香香的小舅舅欽豐出門了,留下小舅媽秦屏在家裏。秦屏本想和丈夫一起出門的,被欽豐勸住了,欽豐考慮到外麵時局混亂,怕秦屏有危險。

目送小兒子遠去的身影,黃老爺糾結得緊。欽豐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黃老爺是一概不知。不過他認定,小媳婦是個日本人,與日本女人混在一起,欽豐做的事好不到哪去。他曾經極力勸阻欽豐,想著自己歲數大了,讓穩重的欽元管家,欽豐在外多年,見多識廣,就負責家族產業。無奈兒大不由父,再大的誘惑,也阻擋不了小兒子遠行的腳步,欽豐他非去不可。

原來欽豐接到了上峰的指示,不日將抵達現已更名為保密局的重慶站。

當時正值抗日戰爭勝利後不久,全國人民都希望能真正走向全國團結一致、和平建設的階段。不料蔣介石卻對如何完整地保留軍統這一特務組織煞費苦心。他將軍統改組為國防部保密局,由國防部第二廳廳長鄭介民兼任局長,原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為副局長。實際主持一切的便是毛人鳳。

在家休整了數月、養得白白胖胖的欽豐,實在不願離家別祖,重返是非之地。無奈被上峰“欽點”,那就非去不可了。

想到曾經的所作所為,想到坊間所傳的毛人鳳是“笑麵虎”,為官秘訣“忍、等、狠”……欽豐倒吸了一口涼氣。

欽豐想,是不是報應?無論他怎麼辛勤耕耘,秦屏就是懷不上孕。馬上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如果真有因果報應,那世上哪還有那麼多壞人?不過,想到自己還沒有孩子,欽豐十分沮喪:他是那麼的喜歡小孩,他多想做回爹呀!

欽豐打扮成記者的模樣,改名換姓,喚作汪洋,一路且行且看。城市繁華的背後,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百姓,是滿目蒼夷,一片混亂,是物價飛漲,“三升二億”——三升米二億元……

欽豐病了,歪靠在一個飯店的座椅上,食不知味。

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一直盯著欽豐在看。他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銳利,皮膚較為白皙,五官棱角分明,一襲絡腮胡為他增添了不少魅力。

他微笑著向欽豐走來。欽豐心裏一緊:是誰?被保密局特務跟蹤上了?完了!

不容欽豐多想,那個自稱老夏的人已經伸出手來。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你是?”

老夏微笑著說他注意欽豐多時,莫名地對欽豐有一種親切感。於是,欽豐就這樣結識了為人熱情、性格耿直、有愛國傾向的老夏。

老夏找來了醫生為欽豐看病。醫生診斷是重感冒,開了三天的藥給欽豐。老夏告訴自稱一直旅居國外的欽豐,國民黨政府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早在抗戰伊始,就無理解散了“青救”、“民先”、“蟻社”等進步抗日團體,對抗日救亡工作“包而不辦”,處處壓製人民的抗日要求,妄圖壟斷、操縱一切群眾性的組織和活動,就連“戰時保嬰會”這樣絕無危險性的團體,也不放鬆;最為名正言順的“日本問題座談會”,也要被追問“到底是什麼背景”。真是“前方吃緊,後方緊吃”,當官的、有錢的大發國難財,窮苦老百姓則在為了一日三餐填飽肚子,掙紮在生存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