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魂歸故裏(1 / 2)

艾家的哭聲,早就驚動了將軍村的鄰居。人們紛紛跑來安慰這一家子。也有人跑到田裏,叫回了正在勞作的廣平。

廣平趕回家來,得知景天去世的消息,大為震驚。他含著眼淚,跑往黃家村外公家。

當廣平距離外公家還有幾步之遙時,已然真切地感受到外公家的悲戚,他衝了進去。屋內很亂,外公他們癱坐在沙發上,東一個,西一個,有的掩麵而泣,有的抽噎著、咳嗽著……

廣平跪在外公身邊放聲大哭。外公告訴他大舅舅已去金山縣城,將和外孫女婿一起去蘇北接回景天。廣平聞聽此言,立即站起,對外公說:“外公,我坐車去縣城,和他們一起去。你打個電話叫他們等我一下。”話音未落,人已跑出室外。

黃欽元、馮遠征、艾廣平一行三人,外加司機,開車去蘇北。在此之前,馮遠征已委托蘇北的朋友,代為調查景天之事。

他們日夜兼程,第二天中午時分抵達蘇北鹽城,早有遠征的朋友等在地界。大家見了麵,都唏噓不已。遠征的朋友說,他們去了給景天治病的衛生院,去了景天工作的學校。據衛生院的醫生講,景天得的很可能是急性闌尾炎,這種病,及時醫治就是小病,但若延誤時間過長,就會危及生命。據景天的同事講,景天是一個相當隨和的人,從來沒與同事紅過臉,更不用說有仇了。景天也是一個十分敬業的人,從未請過半天假,就算生病,也隻是到校醫務室開點藥了事。近段時間,常聽他說肚子痛,有幾次痛得頭冒冷汗,同事要送他去醫院,他死活不肯。最後這次同事強行將他送去衛生院,可沒上手術台就不行了……遠征的朋友長歎道:“可惜了,如果這邊的條件不這麼艱苦,景天也不至於……”

黃欽元他們聽了,心裏更加難過。匆匆吃過午飯,他們便向景天生前工作過的學校而去。

過了鹽城縣城,路越來越難走,汽車好像搖籃一樣晃晃悠悠。再到後來,幹脆就沒有路了。幾個人下得車來,繼續步行走。走了一個多鍾頭,天已經黑透了,所幸遠征的朋友帶了向導過來。他們跟著向導,借助馬燈的亮光,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終於到了。龐校長在等他們。黃欽元他們簡單寒暄了幾句,就要去看景天。龐校長理解他們的心情,把他們帶往景天所住的房間。廣平的心突然“怦怦”地亂跳起來。他屏住呼吸,腿軟得邁不開腳步。

“景天!”“景天!”欽元和遠征大哭起來。廣平一個激靈,跨進門去。

景天仰麵躺在床上,麵相祥和,隻是臉色鐵青。龐校長重新把景天的麵巾蓋好。一旁的小吳給欽元他們每人遞上一支剛燃的香。廣平止不住淚流滿麵,失聲痛哭。他跪在景天跟前告訴景天,他們一家朝思夜盼,盼著景天快快回家迎娶香香。香香每天不停地做著嫁妝,奶奶也幫著做。他每次想象景天當新郎、香香做新娘的時候,就特別盼望景天突然出現在眼前。可是如今……

房內為景天守夜的師生無不落淚:從此世上又少了一個好人。當今世道,好人本就不多,為什麼好人不在世啊!

欽元、遠征、廣平,這三個景天的至親,他們感謝關心過、照顧過景天的師生朋友們,他們執意今晚由他們三個守夜,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

眾人不好拂他們的意,也就罷了。

雖然來時的路是那樣難行,他們早已困頓不堪,但想到可憐的景天,年紀輕輕就客死他鄉,他們怎麼也吃不下學校老師剛端過來的熱氣騰騰的饃。

三個人含著淚水,無聲地陪伴景天。那麼一個熱情洋溢、活力四射的大男孩,如今靜靜地躺在床上,不再說笑,甚至不再看他們一眼……這叫誰受得了啊!

廣平到底年輕些,實在扛不住了,又大哭起來。黃欽元、馮遠征抱住廣平,止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熬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小吳領著景天教過的學生就來了。他們想陪陪老師,換欽元他們去睡一下,養些精神。

天大亮的時候,景天的房間裏已擠滿了人。校長、老師、學生、學生家長、周邊村莊的老鄉……大夥紛紛趕來,為這個一心向善的年輕人送行,人們無不落淚。

欽元、遠征、廣平深深地謝過大家,小心地把景天抱起,輕輕地放在準備好的擔架上。囑托前來幫忙的老鄉抓牢擔架,小心行走,好讓景天舒服些。

遠征的朋友和司機搶著要抬擔架,遠征告訴他們,路途遙遠,山路難行,沒走慣長路的人,空手都累,還是讓老鄉代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