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陳麗本想拿些臉色給仕勉看,不料沒看見仕勉,內心突然湧起一種又緊張又歉疚的心理。她給仕勉寫了一張留言條:“親愛的勉,讓你丟臉了,真對不起,不過你要體恤一切都是因為我在乎你!我比你大四歲,不再年輕。而你,朝氣蓬勃,就像初升的太陽,那麼英姿勃發!我之所以每天找你的茬和你吵,就是不想讓你每天都精神抖擻地去上班,那太招女人的眼,對我而言太危險了。請原諒我的私心。看到字條後,速到我媽家接我回家。”
陳麗在將軍樓裏左等右等,不見仕勉的身影出現。
仕勉到黃鵬飛黃老先生家去了,不料沒有見著香香。他又跑到火車站、汽車站找,也沒見著。
他不免擔心起來:香香受了陳麗那麼大的侮辱,會不會想不開?想到這裏,仕勉心急如焚,他立即決定坐汽車到舟陽街。
可惜頭一班車剛開走。仕勉等了一個來小時,才等到了下一班去舟陽街的車。
等到仕勉下了車,問明香香婆家的住址,正要找尋而來時,一場更大的暴風雨正等著他呢。
鄭家廚房裏,門窗緊閉。鄭家婆婆左手扯著香香的一頭秀發,右手不停地將耳光扇在香香的臉上,口裏不停地叫罵:“你個騷貨、賣逼貨,我叫你去賣!不要臉的東西,打死你……”
廚房外,鄭家公公把門拍得山響叫開門,小水仙抱著爺爺的大腿哭個不停。鄭福華咬著嘴,一臉陰鷙,一言不發。剛才陌生人陳立的一番話讓在場的人很是吃驚。
離開陳麗後,陳立馬上動用他的權力叫來了車,直奔舟陽街。他是一個具有獵狗般嗅覺的人,對阮仕勉及其家人、親戚朋友,可謂了如指掌。
當時正是午飯之後,鄭家突然闖進一個陌生人。陌生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紹,立即引起正在收拾碗筷的鄭家婆婆的注意。本來她就窩了一肚子火,深怪香香不該帶個女兒去縣城看親戚,丟下一大堆家務由她做。
陳立繪聲繪色地對鄭家婆婆說他剛看了一場戲,鄭家媳婦和她的老情人阮仕勉約會,被阮仕勉的妻子捉了奸,堵在了床上……
不等陳立說完,鄭福華一拳捶在了八仙桌上。鄭家婆婆跳了起來:這還了得,跑到別人家去賣逼!這不要臉的,把鄭家的臉都丟盡了!
見自己的陰謀得逞了,陳立心裏樂開了花:有了“舟陽街第一潑婦”的“合作”,“搞臭阮仕勉”這事不成功都難。
陳立陰陽怪氣地說:“好了,別激動了,你們家也不會少了什麼,說不定還能多點什麼呢!”
“你怎麼說話的?”壽華初生牛犢不怕虎,管他什麼副縣長,“簡直胡說八道!”
鄭家公公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深信自家媳婦絕不是水性楊花的人。
此時此刻,香香母女剛下汽車,遠遠就瞧見了婆家門前停著一輛吉普車。正在納悶的當口,隻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鑽進了汽車。汽車忽的一下開走了,卷起一陣塵土。
香香拉著小水仙,大惑不解地進了婆家門,猶如進了鬼門關。不待小水仙撲進爺爺的懷抱,鄭家婆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香香拖進了滿滿擠擠的廚房,“砰”的一聲關上廚房門,左手扯住香香的頭發,右手就在香香的臉上左右開弓起來。
可憐香香等到公公和對麵的曉峰伯、壽華砸門而入時,已經奄奄一息,一張臉腫脹不堪。
大家忙把香香送進了舟陽街衛生院。醫生、護士看到此種情形,沒有不搖頭的:都說惡婆婆、惡婆婆,沒見過比這個婆婆更惡毒的,何況現在已是新社會!能把媳婦的臉打成這樣,頭皮扯得稀爛,還用硬物捅傷媳婦的下體,差點要了媳婦的命!這種惡婆婆該當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