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過境遷,高一轉校隨筆》
1.新的學校,大門口早已掉落的爛樹葉大片大片的滾動掠過,即使再大片也被我複雜的心情略過,頭頂白寥寥的天光,幹癟的樹分叉紊亂的樹枝照應地麵,像腦神經一樣,但誰知道它在想什麼?我和我母親在校門口等著,沒有說什麼話,街道上沒有車飛馳,很靜。
掏高價來這裏,我越想越不值得,更覺得有內疚於父母,那時母親扶著沒有支架的電瓶車,呆呆的看著學校門口,等著被托關係的人出現,當母親看到那人出現時,慌張的上前去巴結別人,車子都倒在地上不顧了。
那人領我去新班,我看到了我臃腫但四肢健全短小精悍的班主任,這人坐在凳子上打量我,眼神尖利,居心叵測,突然詢問我中考分數,聲音和態度都有一種囂張滲在其中,他從抽屜裏掏出一張座位表,大致掃描一遍,指著最後角落兩個沒有名字的空格,“你先坐著,下次考試後回重新排位。”
我把書搬到最後一排的角落,夕陽的光照在旁邊,黑板上字跡模糊不清,坐在狹窄的最後一排,桌子和牆讓我腹背受敵,放眼一望,這個班書山書叢,擁擠不堪,非要用螃蟹的姿勢才能走得進出,班主任又叫來一個學生,是一個寢室的寢室長,安排我的住宿。
宿舍沒有開門,我和這個寢室長就坐在宿舍樓門口等著,我盡量尋找話題,這廝不為所動,表情呆板的可怕,八成是被教育折磨的了。這一天這個學校非常熱鬧,我驚呼的問他操場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他說“今天晚上要開元旦晚會!”他用他的飯卡請我吃了頓飯,他吃的很快,我沒空子也不敢和他說話。
天空的西麵夕陽模模糊糊的像一大團的要熄滅的火,發黑的教學樓寬大生硬,走廊上人群湧動,新班裏的學生歡快的忙碌,玻璃擦的很幹淨,電燈換了顏色,還備上了音箱,準備了一大堆吃的,在教室正中間騰出元旦晚會表演的空間,我的桌子被擠到角落,更讓初來乍到的我無處可去,我傻在一邊極其不合群,有幾個學生看了看我也沒在意,我就這樣孤獨的處在一個沸騰熱鬧的陌生教室校園裏。
晚會開始,班裏風氣雲湧,鬼哭狼嚎,擴及整個學校都是我始料未及的熱鬧,乍一感覺好像是迎接我的,如果真是的話那我就高興壞了。這是他們犧牲元旦假日換來的晚會,用朱自清所說的“熱鬧是他們的,而我什麼都沒有,”看著完完全全陌生的人在歡鬧,我置身於千山萬水之外,提不起情緒。班裏那些打雞血的人對著學校提供的話筒亂吼亂叫,也有一些過敏的人淡淡的坐在邊上磕著無味的瓜子,而有些人嫉妒之心溢出臉上,哢嚓哢嚓把別人的頭當作蘋果咬了。我還可以承受這讓人痛不欲生的喧叫聲,但心卻落拓這陌生生硬的環境中,一種我初三年級深感的孤寂。他們忙的不亦樂乎,不知道一個新同學的到來,我不會責怪他們,因為今天他們在爆發自己的不滿和壓抑,或者張揚自己的才華,我實在沒理由。
四節晚自習,我就一直坐在邊上索然無味的發呆,垮著背,複雜的心情橫行難以平靜,巨大的失落與孤寂讓我恐懼,當所有聲音都褪去時,晚上我躺在氣息不一樣的宿舍裏,久久不能入睡。一瞬即逝的朋友,一瞬即逝的往事被盛大的陌生氣息吞噬掉了。
2.這幾天黑通通的早晨總是被誰設置的鈴聲吵醒,還是一個我非常討厭的歌手的聲音,電燈泡閃亮幾下,就聽到衛生間來水的巨大轟隆聲響。每次醒來肩膀露在外麵被凍的麻痹,被子通風沒一點熱氣,整個人都涼透了,要散架似的。連續幾天這樣,我得了重感冒,嘴唇鼻孔幹裂,呼出的白汽能蒸饅頭,走出困了一早自習的教室,寂寥寥的冰藍天光給人冰涼的感覺,鼻子雖然通暢一些,但感覺腦子中風,混沌不清。漫無目的把粘糊糊的話隨手寫在小紙條上,珍藏給自己。
這個時候我看了第一本小說《悲傷逆流成河》,也算找一件事來做,不過書還沒看完就被眼尖的語文老師沒收了,她強迫我背《蜀道難》,這對於我這個對古文頭疼的人來講,真的是比登蜀道還難,而且感冒本來就已經讓我很頭疼了。
前兩天班裏我是唯一一個沒有同桌的人,後來出現了一個同桌,不過他白天在冬眠,晚上不知去向。
我想我當時離開那個學校到這裏來真是糊塗了,現在總是一動不動的坐在位置上懊惱後悔。由於我曾經的學校和這個學校的進度不一樣,我現在還要趕課,越煩心,事越多,就更煩心,死循環逼我至絕境,被一張張卷子拖垮,倦乏的靠在後牆上,眼前堆砌著一堆堆沉重的書和資料,一個個溫馴愚蠢的學生在埋頭苦練,當然也有些睡覺的,看雜書,玩手機的,包括我這個發呆的。
我怕下課的鈴聲,因為我是孤單的一個人,別人在這個學校裏追逐打鬧,我隻能攜帶自己的影子無聊,在第一次上早操時,因為我分不清班級隊伍,而被一支支隊伍圍在操場中央,手足無措不知何去何從。在新的班裏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吃飯的時候沒有朋友坐在對麵開懷,隻好對著牆壁而坐。教室窗台上擺滿了一次性喝粥的杯子,吸管探出頭來聽那些人的大吵大叫,我得空就繼續在碎紙片上傾訴自己的心情,然後再心力交瘁的趕課寫卷子做練習,黑板上布置著各科作業,五彩的致命命令,沒有撞色,分不清重要性,四節燈光慘白的晚自習過後,再在潮濕的宿舍厚重的棉被壓抑中昏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