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割開的手腕不急不緩的冒著血,做了簡單的緊急處理之後,白誠背著白葉朝著村裏的校醫院跑去。
意識逐漸模糊的白葉,已經失去肢體感覺了。
哥哥,你知道今天關在屋子裏的一整天,我在想什麼嗎?你給你媽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罪惡的心海閃過一絲驚,湧出一絲喜,這讓我包括自欺欺人在內的所有偽裝不攻自破,藏不住了,再也藏不住了,我愛著你啊,期待著和你在一起啊,就算是以親情的形式在一起,我也可以忍受,可是這一點都……一點都不現實啊,你總歸是要離開我的,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個家裏,那樣的父母已經讓我絕望了,筱煙的死帶來的空虛感也讓我絕望了。
最終,你說的隻是氣話啊,我在前一秒信以為真了,在下一秒被絞碎心髒了,身體已經承受不起了,還有很多很多,以前所有堆積起來的怨恨,破湧而出了,它們來湊什麼熱鬧呢,真是的。你知道嗎?那些所有留下的陰影,盡管藏得再好,多麼努力的遺忘,它都會在你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像我這樣的沒用的廢物,就是這麼脆弱啊。
我大概是你人生中唯一的汙點吧,那麼就由最愛你的我親自擦除掉它如何。
說白了,也些這也不過都是借口罷了,對你懷有的罪惡感情也好,筱煙的離開也好,父母的嫌棄也好,同齡人的欺負也好,這些,全部都是借口。是我自己想死而已,是我無法適應這個世界而已。
雖然我上的生物課不多,可是我還記得老師說過的那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我就是那個該被淘汰的劣等品啊。
小時候,那個蟬鳴聒噪的夏天,你來到了那個家裏,出現在我的麵前。
“妹妹好,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哥哥了。”你自信滿滿的摸了摸我的頭。
那是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我隻有八歲的幼小心靈怎麼也忘不了那句話,還有你溫暖的笑容。
村子裏每年都會有帶著偌大的幕布來放電影的人,每次你都會拉著我的手擠進人群堆裏看,在你去上城裏上學之前,從未間斷過。因為我個子不高,所以你總會帶著一個板凳讓我踩在上麵,我吃著你省下來的零用錢買的糖葫蘆目不轉睛的等著三米之外的屏幕。
你笑我太入戲,一會哭一會笑,可以去當演員了。
我曾經聽過的那些晦澀難懂的台詞,想忘卻又忘不了,我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此時有些時候,它們就在我的腦海中分外清晰。
“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點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有人說:真正的愛情,背後沒有秘密。說這話的人,既不明白愛情,也不明白秘密。”
“抓住幸福其實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氣。”
“我愛你,卻必須放棄你。”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失去你的時間裏假裝漠不關心。”
“回憶本來是非常美好的,隻要你能讓過去的都過去。”
“我覺得人隻要相遇就一定會有分別。”
“我們或許不白不媚,但可以美得很有性格。”
“我這輩子都不會走。”
“不吃魚,長大了不會遊泳呀。”
“做人如果沒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你反而記得更加清楚,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總有一天,我們都要說再見。”
“對那些愛你的人,你恰恰是最苛刻。”
“打一開始,你的未來中,就沒有我。”
……
我恍惚做夢般的,看到你拉著我的手在大街小巷上奔跑,牆與街道,被落日的光染成記憶的昏黃顏色,春燕住進了它的巢,就像我的心裏從此住了一個人。
隻不過燕有離開時,君影不曾忘。
“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