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學的材料
敦煌學的材料,是敦煌學賴以成立的基本依托。它雖是客觀上存在著的事物,卻又隨著敦煌學者不斷開拓視野而逐漸發現、逐漸認識、不斷擴展、充實起來的。
本世紀三十年代以前,敦煌學的材料基本上僅限於敦煌遺書、洞窟藝術和敦煌地區部分古代遺址的考察研究;三十年代以後,一方麵敦煌地區保存的古代遺書、佛教洞窟及地上地下遺址遺物陸績又有新的發現,敦煌學的材料日益擴大充實。另一方麵,隨著研究考察的進一步發展,敦煌的材料也隨之進一步擴展,以至敦煌一帶所有的古跡、古物包括漢晉簡牘、紙帛遺書及地上地下發現的古代藝術品乃至古代日常生活用品等都納入了敦煌學材料的範疇之內;不僅如此,連同古今學人有關敦煌地區的記敘、著作以及敦煌藝術的繼承與創新,也都囊括入敦煌的材料係統,在以地相係的統攝下,組成古今貫串、波連周邊、彼此聯係、互相發明的特殊材料體係。
敦煌學材料的不斷擴充,促使敦煌學的內容不斷豐富,研究領域不斷擴展,學術價值不斷提升,而敦煌學的學科結構也隨之得到不斷的充實、拓展並日趨完善。
敦煌學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它的博大精深,來自於它的材料所具有的先天條件。這些先天條件表現為品種眾多、時限延綿、內容廣博等諸多方麵。就其質態加以分析,有文字的(如紙帛遺書、碑銘題記、竹木簡牘等),有圖像的(如壁畫、彩塑、紙帛絹畫等),還有立體具形的(如長城、烽燧、城堡及其他遺址等);其中很多是文字、形象表裏結合的,例如古代遺書是古紙與文字的結合,簡牘是竹木製品與文字的結合,彩塑則是泥胎或木質與形像、色彩的結合等等。兩者各自有其研究價值。且以古代遺書為例,其文字內容的研究價值固不待言,單就其書寫之紙張、布帛而言,實為研究古紙古帛不可多得的實物。從布幅的尺寸 ,可窺知其織機之廣狹;從紙幅的大小不一,可分析其製作時代之先後、簾紋疏密的前後嬗變;從紙質原料的分析,可以探討原料處理之技術含量。凡此,皆有關我國古代造紙工藝和造紙史之大事。敦煌地區發現有西漢、東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等各個朝代的古紙,足以做出一座收藏宏富的古紙博物館,展示古紙製作技術在千餘年間的發展足跡。 這在我國和世界其他地區都是無與倫比的。
對上述敦煌學的材料從學術研究的價值意義加以分析,可以概括地分為三類。對這三類材料分別給予一個類名,可以叫做:基本材料,關係材料和派生材料。
第一類,基本材料。這是指敦煌地區上古、中古和近古所有的遺址、遺跡和遺物。
上古時期的遺跡遺物,是指西漢拓地建郡之前的漫長曆史時期內居住在這一地區的諸民族文化遺存。敦煌地區已經發現有玉門市清泉鄉火燒溝,瓜州縣兔葫蘆,敦煌市以北馬圈灣和敦煌市西南山水溝等處的新石器時代遺址。這幾處上古民族居住或墓葬遺址,是敦煌地區史前文化的模型。
中古時期遺址遺物,是指始自漢武帝開拓這一地區以來到元代,這一時期內的文化遺留,諸如城堡、關隘、亭障、烽燧、驛道、河渠、長城、塚墓、寺廟、佛塔、石窟、壁書、塑像、竹木簡膜、文書遺卷、金石碑碣、幡絹紙畫、絲麻織品以及洞窟題記等等。這些中古時期的遺址遺物,是西漢至元代敦煌地區社會、曆史、經濟、文化發展的成果和見證。其中,有的品種至今仍屹立在原地,有的則掩埋於地下,又有一些品種具有可移動性,今流散於他處,因而有可能在外地保存、發現。例如敦煌文獻,早在東漢、南北朝和唐代已有被攜出境外者,漢末以來在新疆羅布泊遺址和墓葬中都有所發現;而1900年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古代文書、繪畫,更不僅流散於國內各省區,還大量流散於英、法、俄、日、美、韓、芬、印等不少國家和地區。
近古時期遺址遺物,是指明、清時代遺留下來的遺址遺物,例如城堡、墩汛、金石、樓閣、寺廟、塑繪、經卷、文書及洞窟題記等等。這部份遺址遺物,是敦煌地區由盛而衰以及再度經營這樣一個動蕩轉變時期的反映和見證。
以上所述,屬於敦煌學的基本材料,也就是敦煌學的第一手資料。
第二類,關聯材料。這是指保存於中外史誌、詩文、遊記、隨筆等著作中的有關敦煌曆史、地理、社會、宗教、民俗、貿易、文化、思想、人物的文字記述。其中極少部份是敦煌人的作品,例如闞駰《十三州誌》、劉昞《敦煌實錄》、《人物誌注》之類;而絕大部份是中原人士的撰著,例如《廿五史》、《辛氏三秦記》、《高僧傳》、《開元釋教錄》、《全唐文》、《全唐詩》、《宋會要輯稿》、《九通》、《甘肅通誌》、《西域圖誌》、《萬裏行程記》、《河海昆侖錄》等等,這些書中多有關於敦煌的資料;最後,還有少量西方人士的撰著,例如10世紀的波斯文著作《世界境域誌》、13世紀《馬可波羅遊記》等,其中也有關於敦煌的記述。除上述著作之外,還有敦煌周邊地區古代文字記述及藝術作品中與敦煌關係密切、足資比較參證的資料,也都屬於此類關聯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