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聞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視線與那老人對上的時候,臉上也端起了禮節性的微笑:“哦,抱歉啊,我不太了解這些,不是故意想要冒犯的。”
“沒事,沒事,你們這些當警察的,肯定都是什麼都不信的那種,我們信我們的,你們可以不用管,咱們不衝突。”李永輝好像是怕氣氛變得太緊張,在一旁開口來緩解一下那種無形的緊繃感。
夏青對他笑了笑,不去看那神龕,也不去看李永輝的老父親,那老人見兒子開了口,便又把眼睛閉了起來,沒有再開口。
“李村長,我們今過來找你呢,是想要——”
羅威這邊才剛一開口,一句話都還沒有完整,李永輝那邊就已經把話頭接了過去:“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李俊強鬧的那一檔子事兒來的吧?我們家跟他爸爸,往上推還有他爺爺,那都是關係非常好的,本身就沾親帶故,也算是父一輩子一輩了,李永安出事兒,他當兒子的覺得痛苦難過接受不了,這個我們都能理解,所以你們跟他,隻要他接受現實,趕緊把他爹的後事給辦了,以後也別再那麼胡來,我們以前的都可以不和他計較。”
完之後,他的目光下意識的投向了一旁閉著眼睛的老人,老人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就好像是一尊雕像似的,李永輝又迅速的把目光收了回來。
“你的意思是,李永安肯定是意外死亡嘍?”夏青問。
“那還用麼,當然就是這麼回事兒了,那可是縣裏頭公安局檢查完李永安之後的,他是吃了什麼東西來著,有毒還是怎麼著,所以就不行了的。這都是你們警察告訴我們的,難道還能有假了麼?”李永輝答得非常利索。
“縣公安局的法醫給出的結論確實是李永安死於食物中毒,但是這食物到底是他自己不心吃錯了,還是有人故意誤導他,讓他吃下去的,縣局那邊可沒有給出任何最終結論。”夏青對他搖搖頭。
李永輝略顯無奈地笑了笑,他的相貌和他的父親頗為相似,都是消瘦的身形,膚色比較白,看起來帶著幾分生的文弱氣質,並不像一個麵朝黃土背朝的人,反倒更像是那種中學裏麵老教師的形象。
“這個我知道,但是李永安這個人,縣公安局的人不認識他,你們也不認識他,對不對?”他起話來語速並不快,慢悠悠的,這會兒放鬆下來之後,看起來也比方才淡定了許多,“我跟他打兒就認識,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很熟了,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會不知道麼?李永安那個人,你別看他長那麼大的一個身板兒,實際上骨子裏頭比誰都惜命,被蚊子蹬一腳都想吃點藥調養調養。
要是別人為了個風濕神經痛就到處亂打聽土方子亂吃藥,那我都不一定信,這事兒換在李永安的身上,我就信了。這麼跟你們吧,這是早些年的事兒了,李永安有一陣子上不出來廁所,然後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了個什麼偏方,抓了蟑螂烤酥了碾成粉用水衝著喝……”
羅威和齊華聽到這個偏方的內容時,臉上的表情都有點不大自然,夏青對蟑螂這種昆蟲一直都是怕得要命,聽到這裏的時候簡直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甚至胃裏麵都覺得有些不大舒服起來,要知道她連出那種血淋淋的命案現場的時候都未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李永輝一邊看著他們的反應,一邊繼續:“別你們這些城裏的孩兒了,就算我這個一輩子在村裏土生土長的人,就這種偏方我都不敢試,想一想就覺得惡心,但是李永安他就敢。這麼吧,隻要聽是能治什麼毛病或者是養身體,甭管多惡心人的辦法,他都敢試試!
所以這次的事兒要是出在別人家,我可能還真得想一想,可別是我們村裏出了什麼冒壞水兒的人了,換成李永安,那我就真的是什麼都不奇怪了。就他那個身板兒,他要是不想吃,別人誰能掰開他的嘴巴往裏塞啊?”
李永輝這麼講就多少有一點偷換概念的嫌疑了,先前夏青他們的明明是有人誤導或者誘導李永安吃下未經炮製的烏頭,到了李永輝嘴巴裏麵儼然就變成了有人強迫李永安吃下有毒的食物。
這一點不止夏青,齊華和羅威也都有所察覺,隻是三個人非常有默契的沒有去拆穿,免得李永輝被拆穿了之後幹脆什麼都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