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杜雄打完電話,鄭海把目光放到了室內。
他盯住了李小祥。
李小祥正在清理榮光社區重點人口資料。
“兩個大組長呀,榮光社區十三個吸毒人員,都病入膏肓,怕死了,也榨不出什麼油水了,戒毒所不收了,這麼辦呀?”
李小祥看著資料上一個一個髏骷樣照片,憂心忡忡地說。
“現在可沒有時間,也沒精力管這些。”羅修華說。
“那管什麼呢?”楊冰倩這段時間沒事幹,閑得慌。
“還能管什麼?全湖城上下,都想著心思撈錢,我們還能變出花來?”安玉菊說。
“是是是,不說遠的,就說隔壁,李大所長每天逼著同誌們加班加點抓黃賭毒。昨晚,我看到羅方帶人抓了一對野鴛鴦,手裏拎著兩個人的裙子短褲頭,高興得合不攏嘴。”安玉菊說。
“有啥高興的呀?看了人家女人的香屁屁呀?”李小祥一大把年紀了,心思還這麼花花。
“那倒不是。人家說可有一萬的進帳了。賣淫嫖娼,男的要罰五千,女的也要罰五千。”安玉菊自從喝了何山釀的酒,身體好多了,說話精神好了許多。
“那也要罰得出來呀?”李小祥說。
“這是一個問題,但總比沒有抓到有希望啊!”鄭海說。
“這個羅方,真是下作,把人抓住了就算了,為什麼還不讓人穿上衣服呀?”楊冰倩說。
“這個你可別怪人家下作。一聽你說這話,就知你是一個門外漢,從來沒有辦過案子!”羅修華說。
“我一直在窗口搞戶籍移動,當然沒有辦過案子了。怎麼?難道他們做得還對?”
“這種做法按治安案件辦案程序來說,肯定不合規範,但是辦理這類案件最有效的手段。隻要你讓他們穿了衣服,就算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招供了。”羅修華說。
“那不讓他們穿衣服,他們就交代了?”楊冰倩繼續問。
“不讓他們穿衣服,問起來就輕鬆多了。大多數人沒問幾句,他們就招供了,就是這麼怪!”羅修華盯著楊冰倩一邊看,一邊說。
“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光著腚多醜,多害臊,招了供就有衣服穿,人家當然會招供了。”鄭海說。
“搞治安的人都流氓!”楊冰倩嘟囔一句。
“這不是流氓,而是看抓賭抓嫖的警察辛苦,給點福利。”羅修華說。
“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呀?看了不該看的,眼睛會長紅痘痘的,會倒黴的。”安玉菊說。
“好了,別眼紅人家的,說算是他們全罰到位,也就是萬把錢的事。”鄭海說。
“鄭組長呀,你這種思想要不得。湖城現在經濟不景氣,辦案子能罰得一千兩千,那就是大錢了,如果能罰到一萬元,那就是巨款了。”安玉菊以前在臨河派出所是內勤,管的就是全所人員的工資發放,對錢有著天生的敏感。
“哦,是嗎?那李大所長這些天組織全所人員加班加點,抓了多少黃賭毒,辦了多少案,罰了多少錢呀?”鄭海問。
“聽李小琴、劉蘭講,他們罰了三十來萬,局裏已經返回了十五萬到派出所裏,辦案多的人拿回扣都上千了。”
安玉菊人緣好一些,雖然遭派出所幾個女人嫉妒,但還是有來往。
“哦,我以為搞了蠻多錢呢?”鄭海說。
“鄭大組長,你這種眼高手低的思想要不得呀?你要懂得積少成多,聚沙成塔的道理。一分錢也是錢,十五萬更是錢了。”羅修華對鄭海這種語氣、這種態度很不爽,批評道。
“我們六組雖然有房有車,可手中沒有一分錢可花,窮得卵兒磕凳響!”李小祥沒讀多少書,文化程度不高,又長期與三教九流打交道,說起話來粗俗不堪。
“我真不知道這個月還拿不拿得到基本工資,下個月我又要到醫院看病,一去就是一兩千,個把月的工資就完了。”安玉菊說道。
“方姿演唱會門票一張就得三四百,如果再不發工資,那就沒錢買了,還不要我的命?”楊冰倩說道。
“你們都羨慕隔壁弄的錢是吧?我真還沒眼看上。我要弄錢,就要幾十萬地弄,幾百萬的弄。都愁工資是吧?這單做下來,如果成功,你們不僅工資不愁了,說不定獎金成萬的拿。搞不好,發上十萬的獎金也不為過。”
看火候到了,鄭海再燒一把火。
“鄭組長,你沒做夢吧?”
“老鄭,你沒發燒說胡話吧?”
“領導,在湖城,能發一萬塊獎金就嚇死個人了!十萬?你莫把我這副老骨頭送進棺材裏去了。”
“我很正常,很清醒。說的話也不是糊的。但是呢?我們也不能等著錢自動送上門來,還得想點辦法去取。”於是,鄭海把與何山見麵的情況跟大家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