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1 / 2)

楓嶺村巴掌大的天,巴掌大的地。小三子養小三,在巴掌大的天地裏做出了比巴掌拍得還響的事,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本來呢,林豔沒把它當回事。楓嶺村上到書記下到村民,哪個男人沒有幾檔子風流的故事?就拿老一朱興邦來說,背地裏的女人多得去呢,恐怕扳著手指頭和腳指頭都數不清,誰又能拿他怎麼樣?他老一的位子坐得比誰都穩。自己的男人偶爾偷個腥風流一下,證明他還是個男人,最起碼他身上還具備男人的魅力。風言風語算什麼?它不過是時間的傷痛,路邊的草芽,你能將它踩幹淨麼?可是這幾天,風言風語已不是路邊的草芽了,它已經泛濫成山澗的洪水,灌得林豔心情煩燥,坐臥不安。

這天上午,林豔坐在店裏打毛線衣,昌明的老婆孫貴霞來了,買了一個燈泡。兩個女人閑扯了一會,孫貴霞直言不諱地說:“你也該管一管你老公了,不能由著男人。”

林豔聽著好笑,心裏想,你自己老公外麵搞得天翻地覆你不管,到我家管起我老公來了,但嘴上卻不說,手中仍舞動著毛線針,裝馬虎地問:“小三子怎麼啦?是不是在你店裏亂來呀?回來找他算賬。”

孫貴霞說:“何止是亂來,現在我連生意都不好做了。”

林豔停下毛線針,問:“有這麼嚴重?”

孫貴霞憤憤地說:“自從他們好了以後,陶瓊根本沒心做生意了。叫她們走,她們也不走。你也是做生意的,你說叫我怎麼辦?”

林豔聽明白了,孫貴霞根本不是來買電燈泡的,而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她努力壓下心頭的洪水,另一頭卻冒出一股無名的怒火,丟下毛線衣,氣噗噗地道:“這個天煞的,回來看我怎樣收拾他!”

孫貴霞見自已目的達到,抽腳就走。

晚上回家,小三子前腳剛邁進門,後腳還留在門外。林豔劈頭蓋臉來了一句:“你還知道回來呀,死在外麵算了!”

林豔罵人的模樣,小三子還是第一次見,這後腳的腿好像被門夾住似的,怎樣也提不起來,整個人變成不知是進門,還是出門。小三子拤在門口,不知所措,又聽林豔罵道:“你不是有個狐狸精嘛?你跟她去過,這不是你的家了。”

小三子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跑過去對著林豔的臉,搧了兩巴掌,說:“能死你了!怎麼啦,長本事啦?”

林豔被打痛了,嘴角冒出了血,用手一擦,擦了一袖子,蹦起來就抓小三子的臉,邊哭邊罵:“你這不要臉的化生,你不要臉老娘要臉,人家登門指鼻子來罵,我沒臉見人了。你打我,打死我算了!死了也幹淨,省得跟你受鳥氣。”

小三子臉被抓得火辣辣的痛,氣得舉拳再打,聽到後麵的話,知道她受到別人的挑撥,氣就消了一半,一手推開她說:“好啦!你說,哪個到我家嚼舌頭根子?”

林豔說:“你在外麵幹得好事,還怕人家嚼舌頭根子呀?”

小三子也覺自已理虧,理虧則氣餒。他摸摸抓破皮的臉說:“算啦,算啦。被人挑唆了還不知道,豬腦子一個!”

林豔積蓄多天的情緒如山洪爆發,傾泄完了,人也冷靜下來,自已也覺得被人暗算了,但眼淚就是不爭氣,嘩啦啦流個不停,仿佛要用豆大的淚水才能洗幹淨這段時日種種的流言和委屈。

小三子破了相,貓在家裏不敢出門。第四天清早,曹老屋曹老漢請他安裝水電,他開了車去了一趟,商議了施工方案和價錢後回到家門口,剛要下車,忽然想起今天取駕照,便按了按喇叭。林豔從店裏跑出,他退下車窗,遞給她一張圖紙說:“你把這交給小四子,叫他去施工。我到駕校去一趟,好像駕照今天領。”

林豔說:“你不吃早飯啦?”

小三子說:“不吃啦。”

將車開到楓嶺歌舞廳門口,隻見歌舞廳的大門還是關著的,他按了個長長的喇叭,三樓一扇窗子打開了,露出一張秀氣的臉,朝車子揮揮手。小三子從車窗裏伸出手,招了招,叫她下來。隻聽“哐噹”一聲,窗門關了。不一會陶瓊穿戴整齊,拿著包包從後門走出來,鑽進了小三子車內。

陶瓊一眼就瞄到了小三子臉上的抓痕,心疼地問:“打架了?”伸出手指去摸,小三子頭一偏,躲過她的手說:“沒事,去宜江吧。”

到了宜江城,路邊有個早點攤,小三子停了下來,點了兩籠小籠包子,兩碗稀飯。陶瓊吃了兩口,將小籠包子移到小三子麵前,說:“給你吃吧。”

小三子望著她說:“你不是喜歡吃小籠包嘛?”

陶瓊說:“這幾天老沒胃口,我懷疑懷孕了。”

小三子摸了摸她的頭發,說:“怎麼這麼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