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飛這樣說，夏天頓時目瞪口呆。
我勒個去，龍占海要找的陳浩，竟然就死在那片小樹林裏——這個陳浩肯定是警方內部的二五仔，但是隻是個小嘍囉。也就是說，警方內部有更高級的二五仔。
這個消息真的是太驚人了，夏天簡直都替龍占海捏一把冷汗，這哥們兒的處境，真的很不容樂觀啊。
呂飛其實一邊在跟夏天聊著，一邊就在觀察著夏天，連他臉上細微的表情都沒有放過，看到夏天這麼驚訝，不像是裝出來的，呂飛的心裏也有底了——這事兒八成不是夏天弄出來的，他應該根本就不知情。
“你們警方內部真的出了大問題了，”夏天說道：“先是有人知道了龍局單線聯係的線人，然後設計騙殺這個線人，然後又弄死了跟龍局有衝突的警察同事栽贓給龍局……這一環扣一環的，這到底是跟龍局有多大的仇？”
“這件事漏洞太多，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但是卻不好處理，而且起碼沒法大張旗鼓地查，你要理解做領導的苦衷，萬一查不出什麼結果，那就羞刀難入鞘了。”呂飛也是大倒苦水，愁得厲害。
“墜樓警察的家屬，現在正在分局鬧著呢，老嚴直接推給總局了，你看著吧，遲早得鬧到省廳來，這件事老嚴太沒有大局觀了，廳裏和總局的領導都對他很不滿意，但是現在也那他沒辦法。”
夏天撓了撓頭，小聲問道：“呂叔，什麼叫羞刀難入鞘？你剛才那句話我聽不懂。”
呂飛：……
臥槽，老子真想一巴掌扇死你個不學無術的玩意兒，怎麼上的學？
不過看看夏天充滿求知欲的大臉，呂飛還是歎了口氣，好吧，這孩子肯求學上進總不是壞處，沒準兒將來就成了張老的孫女婿呢，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其實無非也就是多解釋幾句。
“墜樓的那個警官，不管是自己想不開，還是有人把他扔下樓的，但龍局當場威脅那個年輕人，終究是授人以柄，這個責任他跑不掉的。”呂飛解釋道：“而且對於死者家屬來說，他們不想聽你講道理，這就沒法辦了，畢竟人家是死者家屬，天大地大，人死最大，這個鍋龍局背定了，而且上麵的領導也必須表態，這個處理輕不了。”
“在這種情況下，死者又是同事，真調查的話，壓力越大反彈越大，首先不管調查結果是什麼，龍局以前的口碑都完了，難免給上上下下留下一個媚上欺下的壞印象，這可是走仕途的人一輩子的汙點，而且還洗不掉……如果最後調查出的結果對龍局有利，那麼這個壞印象隻會加深，也許最後最好的結果就是贏了官司賠了本，得不償失。如果最後調查不出結果，或者調查結果對龍局不利，那真的是什麼都完了……所以，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呂飛循循善誘地把裏麵的彎彎繞，給夏天掰開揉碎了解釋，頓時讓夏天感覺真的是眼界大開，他頭一次真切地感覺到，當領導的也真是不容易，這要是換了他，熱血衝動派出調查組，那就直接把一個很有前途的手下給毀了。
這才真的是好心辦了壞事。
“那個嚴局敢跟王廳長對著幹，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龍局長這個責任跑不掉的，他有恃無恐？”夏天問道。
“聰明，你領悟的很快，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這個時候把龍局按下去了，龍局的上升勢頭就被打斷了，沒個三五年絕對緩不過來，甚至更久，可是三五年之後也許王廳長就高升了。”呂飛淡淡地說道：“但其實我有點兒看不起他，要是換了我，我就堅決擁護，甚至慫恿死者家屬主動要求省廳派下調查組，這就等於給王廳長挖了個大坑，龍局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