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遙起了個大早,走到門口伸個懶腰,眺望著遠處的青山發呆。
起床後發呆一刻鍾,是肖遙養成的習慣,能讓他一天都保持清醒。
竹琴備好早餐,清粥一碗,小菜兩碟,身影倩然走到肖遙的跟前,嬌聲道:“公子,按您的吩咐,早飯已備好,婢子為您更衣。”
竹琴用木梳仔細梳理肖遙的長發,柔荑輕撫,一梳一梳地打理,頗為細致。
昨夜沐浴之後,脫下那件破爛邋遢的衣衫,洗去臉上的汙垢,理順頭發,肖遙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鏡子裏那個自己,五官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白玉般的鼻梁高高拱起,英挺的劍眉微鎖,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陽光般溫柔、純淨,沉靜地端坐著,散發著一種柔和的光輝。
鏡子裏那個自己,肖遙感到有些陌生。
梳順一頭烏發,竹琴取來一條葛巾,輕輕地將頭發束起,然後從衣架上取下一條透氣絲滑的素麵衣衫。
肖遙趕緊接過來套在雪白的睡衣外,頗為合身。
袍服纖塵不染,說不盡的舒適,這些當然都是竹琴為他挑選的。
“原本有些大,昨夜婢子量了公子的尺碼,連夜改小了些。”竹琴麵頰燃燒著微微的紅暈,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竹琴對肖遙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或許是肖遙出言那天求情的緣故。
“多謝姐姐。”肖遙輕聲言道。
竹琴淺笑道“不用謝”,手裏拿著一根玄紋縷帶,從身後環抱著便往肖遙的腰上係。
肖遙來不及拒絕,隻覺得一對溫熱的雙峰在自己的背上輕輕摩挲,一時又覺羞怯,又覺刺激,身子一陣酥麻。
竹琴係好腰帶,俯身將蒲團擺正,一時春光外泄。
肖遙一時恍惚,連忙移視桌案,問道:“怎麼隻有一碗粥?”
“公子嫌一碗不夠的話,婢子再去盛一碗來。”竹琴以為肖遙有苛責之意,貝齒輕咬,欠身行禮。
肖遙察覺到竹琴情緒的細微變化,笑道:“姐姐誤會我的意思了,姐姐忙活一早上,肯定沒用過早飯吧?”
“待公子用完,婢子再去後廚用些便好。”竹琴跪坐在桌案邊,侍立著,對肖遙的細心頗為感動。
“勞煩姐姐再去盛一碗來。”肖遙含笑吩咐。
竹琴一張精致如玉石的小臉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即美目盼兮,綻放笑意,喃喃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一個人吃早飯,無聊得很。你我相識,就是緣分,不必太過拘泥。”
肖遙淡淡一笑,便讓竹琴一陣心神蕩漾。
竹琴嬌嫩的臉頰如綻開的白蘭花,洋溢著喜悅,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禮,便出去盛粥。
剛走到門口,迎麵撞上陰沉著臉的七夜。
“這死丫頭,忙急忙慌地趕喪呢!”對著竹琴的背影,七夜啐了一口。
肖遙望著哭喪著臉的七夜,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笑道:“你火氣再大,好歹對漂亮姑娘得溫柔些,怎麼能罵人呢?”
七夜哼了一聲,在肖遙對麵一屁股坐在地上。
七夜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加上小麥色的肌膚,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帶著幾分疏狂的味道,倒算是個英武少年。隻是身上穿著一身慘綠色的羅衣,原本價值不菲,可皺皺巴巴難看至極,像是在地上踩過無數次,一根金邊縷帶係得歪七扭八,這件袍子穿在他身上還不如以前那件舊袍來得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