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風神怒(1 / 2)

雷雲豹長嘶著,四蹄幾乎騰空,朝引月關衝去!

肖遙看向馬上的風嶽,一身白衣白袍,在風中飛舞的長發夾雜著醒目的銀白,脊背顯得有些佝僂。

風嶽是一個老人,即使名列十步一殺,但年紀較霜禦、翼寒山、龍戰等頂尖武者起碼大了一紀,比平無常還長九歲,比糟老頭子方留影尚且長三歲。

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將,還有單槍匹馬衝陣的勇氣,不知該可敬還是可悲。

盡管一觸即挫,傷了士氣,但鐵衛勁旅的元氣猶在,在幾名領兵將軍壓陣下,很快調整好了陣型。前鋒以長槍禦敵,騎兵掠陣,弓兵以強弓長箭密集射擊,暫時壓住了風虎嵬的氣焰。

而引月關下,裴定山橫刀立馬,親自督戰,手中鐵胎弓已射殺了三名殊死頑抗的風虎嵬將士,高聲喝道:“三個人頭,一枚金銖,給我殺!”

“不愧是鐵衛勁旅,還是有點戰鬥力的。”糟老頭子仿佛置身事外般品評道。

肖遙略顯輕視的瞥了糟老頭子一眼,奚落道:“人與人果然還是有差別的,像風老將軍這樣,一把年紀還為家國榮辱而戰,著實令人欽佩。”

“臭小子,你是說老子不值得欽佩了?”糟老頭子不可能聽不懂話裏的意思。

“哼,清歡侯若拿下滔州,北上可抵右江、華州,向南可取北越、江左,而向西一步便是左江,你方家世居左江,連覆巢之危都無動於衷,你說你值不值得敬佩?”肖遙的話句句在理,就差指著糟老頭子鼻子罵他貪生怕死了。

糟老頭子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唉聲歎氣道:“哎喲,疼,這老東西的氣箭太毒辣了,疼死我了,不行,我要暈了,要暈了。”

“你……”容不得肖遙再說什麼,糟老頭子已經倒在馬車裏假裝打起呼來。

肖遙隻當糟老頭子被他這兩句話說得臉上無光,卻沒有發覺,糟老頭子胸前原本已經幹枯凝結的血跡,重又現出殷紅。

肖遙的注意力,都在策馬衝鋒的白袍風嶽身上。

雷雲豹固然是一匹好馬,每一次馬蹄落在地上,都發出宛如雷震九天的巨響,但讓肖遙更著迷的,是風嶽脊背用力挺直的那個背影。

在萬千逯經之中,不止一次記錄過名將出戰的雄偉姿態,但讓肖遙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那些名將謝幕時的蕭索,比如鐵皇墨鈞兵敗,被大軍圍困之時,勒馬白芷江邊,背對數萬追兵,用佩劍割開了自己的喉嚨。發跡於江左的鐵皇,最終沒能渡過白芷江。也許他是無顏麵見江左的父老,又或者,他累了倦了,覺得對一個為將者,如此便是最好歸宿。

肖遙在腦子裏無數想象過鐵皇自縊的那個背影,正和風嶽遠去的那個背影一模一樣,無比蕭索。——這個想法讓肖遙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無論如何,此刻沒有人能阻止那匹飛奔的雷雲豹。

風虎嵬和鐵衛的主力正在拚命地廝殺,尤其是適才被弩箭襲擊的鐵衛們,極力發揮大刀長槍的優勢,拿出群狼搏擊獅子的氣勢,不惜以多敵一,引月關方圓十餘裏一時間陷入震天的喊殺聲、慘呼聲中。

軟槍與長槍相比,在於槍杆的硬度不同,在混戰之中,總能恰到好處地發揮出奇效,一槍刺出去常常會偏,隻要借力一抖,便能出其不意造成殺傷。風虎嵬,一貫以詭譎著稱,從一杆軟槍上便能看出端倪。

這場廝殺,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鐵衛勁旅被一小股部隊耍弄的怒氣,恨不得全撒在姍姍來遲的風虎嵬主力身上,銀甲上滿是血跡,仍不管不顧地拚命搏殺。

一名領頭的副將用大刀將麵前的一名風虎嵬將士砍翻馬下,又高高地揚起馬蹄踏了下去,那名風虎嵬將士的口中鼻中全都噴出鮮血,從黑鐵麵具的縫隙中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