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抿了抿唇瓣,心裏無聲歎了一口氣。
“明月,你不懂。我以前也不懂。
兩個人相處,是要過一輩子的,一輩子哪兒有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情?無非就是柴米油鹽,一碗湯,一杯熱水,這些都是情。終歸是要懂得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他給了我最好的,但他給我的都是他想給我的,卻沒有問過我,我到底想要什麼。”話已至此,無需多說。
“娘娘,羊奶送來了。”竹鳶得了夢寒月的示意,請了外頭的小丫頭進來。
接了兩盅羊奶後,看著保溫的竹籃裏還有兩盅。
“我要的是兩盅羊奶。”夢寒月看著恭敬地跪在地上,顯得安安靜靜的小丫頭。
“回娘娘話,羊奶雖然滋補,但腥膻味兒重。奴婢鬥膽自作主張,又叫禦膳房做了兩盅豆腐甜湯,供娘娘飲用了羊奶後品嚐,去味兒。”
夢寒月的眼愈發淩厲,一絲不放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小丫頭的頭頂上。
紫荊心裏七上八下的,背後的褙子流濕了,強忍著頭頂上傳來的攝人的目光,紫荊硬著頭皮從竹籃裏端出一盅甜湯,頂在頭頂:“請娘娘品嚐,請娘娘降罪。”
六角梅花亭子裏頓時沉默不止。夢寒月忽而淡淡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紫荊。”紫荊心裏一喜,仍舊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這名兒不錯。”前頭誇著,後頭轉口就問:“我記得,和你一起的還有個小丫頭的?”
紫荊剛剛喜過,聞言,皮又繃緊,硬著頭皮回答:“是有個,叫做紫菱的。紫菱人不舒坦,求了奴婢幫她一同做活。”
夢寒月不置可否,沒接紫荊的甜湯,倒是把羊奶放在嘴邊輕啜著,不緊不慢地問:“她身體不舒坦,你怎麼沒跟著身體不舒坦的?”
紫荊頭皮一緊,心都嚇得到了嗓子眼兒了。心裏打鼓,噗通噗通的跳。看來太子妃看著不大管東宮的事情,卻心明眼亮,什麼事情都看得明白。
紫菱那樣的謊言是拙劣。但若是換做其他主子,要麼大發雷霆,大發訓斥,要麼裝作不知,心裏冷笑。
太子妃倒是明明白白直接問出來了。
紫菱那點兒小把戲!哪兒看在太子妃的眼底啊!
紫荊張口結舌,心裏正盤算著怎麼回答的又好又不會連累別人的時候。頭頂傳來淡淡嗤笑聲,“你明白了吧?我這人,向來不想說的不說,不想懂的不懂。但是一旦說了,也就不喜歡別人和我彎彎繞繞地繞彎子。”夢寒月又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頭。
勾了勾唇,她這也算是提點了這丫頭。隻看這丫頭開不開竅了。
紫荊聽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就順著鬢發一路滾了下來,“滴答”滴落在青磚地麵上。她腦子裏一片漿糊。
一會兒腦子裏說,幹脆說明了吧,把自己的所求稟明了太子妃娘娘。
一會兒腦子裏又想,不行,她這樣的小人物,今日裏第一次有幸見到太子妃娘娘,就求了太子妃娘娘做事,娘娘會不會以為她這人貪得無厭啊。
兩個想法不停地撞擊著,紫荊心裏拿不準。
夢寒月淡淡吖一口羊奶,又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丫頭,見她鬢發濕漉漉的,好似是落水了似的。
“竹鳶,請她出去吧。”
“啊!等一下!娘娘,婢子有事相求!”逼急了,紫菱狠狠一咬牙,大不了一死!若還是與那惹禍精一同做事兒,遲早還得出事兒,到時候還是得被連累。此時惹怒了太子妃,是丟一條性命。
以後被牽連了,也是丟一條性命。左右都不虧。
何況,求了太子妃,也不一定就是死局。
但和那嘴上沒把鎖的惹禍精一起,將來多半是死局的。
竹鳶正上前去請人出去,忽而被叫停,竹鳶隻好去看太子妃的態度了。見太子妃雖沒說話,卻也沒再示意她把人趕走。
竹鳶到底是跟著夢寒月一段時間的,見此,也能猜到一些太子妃的想法來。又見紫荊傻乎乎地跪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