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澤零!你給我站住!”渾厚地怒吼聲隨光亮響起。
被叫喊的人卻未站住,仿佛怒吼與他無關,好看的背影在項天翔布滿血絲的雙眸中木奈消失。
項澤零沒有理會浴室門外還在不斷生成的咒罵聲,拍下出水開關,一頭栽進已盛滿水的洗手池裏。
憋住呼吸,頭腦變得更混亂了。
姓賀的肯定把昔雨帶走了!昔雨現在又在哪裏?是不是跟姓賀的在一起?賀秦宇會對昔雨做些什麼?!
不可以!樸昔雨不可以跟賀秦宇在一起!
絕對不可以!
“唰!”項澤零猛地把頭從水中抬起,在光亮下閃著晶瑩的水滴在無可挑剔的俊臉上滑落。
雙手隨手往臉上一抹,像瘋了一樣突然拉開浴室門,門外咒罵聲刹然而止。
項天翔被項澤零毫無預兆的反應和模樣嚇了一跳,緊接著從薄唇裏蹦出的話更讓項天翔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要回E市!現在!馬上!”
“啪!”
當項天翔反應過來時,一個重重的巴掌就已落在了那張激動的俊臉。
“你個瘋子!!”
響亮的聲音以及臉上的灼痛感立刻讓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項澤零清醒了半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是你這個即將要繼承我位子的人該說出口的嗎?!”泛青筋的大手微顫,“這次來加拿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其他財團和企業的人對你認可!還差幾個月才滿二十歲的你除了用實力還能用什麼來得到他們的肯定?!開會時無精打采走神就算了!你現在居然還敢跟我說回E市?!”
劉海濕漉漉的耷拉在前額,水滴滑過眼皮進入眼眶,澀澀地感覺眼前隻是一片迷霧。
自打了那通電話起,項澤零靈活的大腦變得出奇地遲鈍且混亂,一個又一個的猜測都讓他絞盡腦汁地胡思亂想。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看著項澤零又一副失神的模樣,項天翔都已經有了拔槍的衝動了!
幾個月後項澤零就要滿二十歲就要正式繼位了,他這兩年瀕臨不懼的處事態度已經得到了其他市企業,財團的認可,就差加拿大這邊的第八企業和財團了,如果得不到加拿大這邊的肯定,那他繼位後的路就隻會變得更加艱苦!
今天會議項澤零的表現已經讓他在所有人心目中原本的形象大打折扣,現在竟然還要說回E市?!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你讓我項天翔的麵子要往哪裏擱!
“我要回去見樸昔雨。”四眸對視,一雙堅定一雙暴怒。
“果然又是因為她!”大怒使未經歲月衝刷的俊秀變得扭曲,“你因她而失去的還不夠多嗎?!別忘了你是因為她才被賀泰宇趕出賀家的!!”
“那您呢?!您還不也是因為母親才被爺爺趕出賀家的!!”
忘不了,忘不了爺爺顫抖了手,忘不了眼前這個看似冷血無情的男人被自己的親身父親拔槍相向卻不曾放開母親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時的情景,忘不了他就算被剝削所有也堅定地牽著母親離開的畫麵。
大廳死一般的沉靜,沒有了爭吵沒有了呼吸。
兒子的一句話,項天翔無言以對。
還要怎麼反駁,項澤零所說的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身為父親的他並不是一個好的榜樣……
“所以我才不希望你重蹈我走過的路。”項天翔努力掩蓋眼中回憶的悲痛,隻是血管裏淌著和父親相同血液的兒子又怎會看不到,“你不是說過不想輸給那小子不想賀家成為他的嗎?那就趁這個時候打起精神來!現在是……”
“這種要命的難受!”勸告的話語被直接中斷,“父親不也懂嗎?”
整整十四年的日日夜夜,懷念與思念一點一點,不分日夜地灼蝕著身心,追憶的痛,知道她與別人相愛的痛,把他當成舊愛卻又假裝無所謂的痛,感受著她被賀秦宇另類疼愛禁錮卻又隻能隱忍的痛!難道痛了十四年還不夠嗎?
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不想再為了企業掠奪什麼的再忍下去了,身體不想,大腦不想,心髒不想……
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般痛苦,那般倔強,那種致命的疼痛他又何嚐不懂呢?
“你先進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項澤零對樸昔雨的感情就跟他對她是一樣的,這點他在兩年前就發現了。沒人能比他更懂項澤零此刻的感受,那就隨他好了,企業和財團的事就先一個人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