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的複古大門是如孔雀開屏般的扇形,連環扇形冷傲緊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從多倫多機場上飛機到飛機降落,從機場回項家到到達賀家,十多個小時,當疾速的布加迪威龍碾著整路殘花終於停靠在賀家大門前時,雙手緊握方向盤的項澤零忽然感到恍惚又迷茫,明明幹澀的雙眼連眨巴都覺得浪費時間,拋下所有,不顧一切地從多倫多趕赴E市,從空蕩蕩的出租屋到現在憑著不多的記憶回到十一年來都不想再觸及的地方,不曾怠慢不敢怠慢,可當真正到達時,原本堅定的心卻膽怯地想要退縮,當初為她而離,如今又為她而來,難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嗎?注定命裏離不開她,注定命裏離不開賀家。
稚嫩卻又沾著未幹血跡的小臉再次浮現在糾結的大腦。
好看的雙手認命一鬆,車門被決然打開。
車外熟悉的空氣,帶著不易辨別的花香流入呼吸道。
一隻雕刻找不到絲毫瑕疵的蠍子大範圍的覆蓋了卡其色的粉牆,陶金色的指紋鎖生冷地被鑲嵌在蠍子的大鉗下。
紫瞳猶豫地在陶金前徘徊,內心是波濤洶湧。
修長的手臂抬起,纖細的食指伸出,還差三厘米,食指微顫,霎然停住。
呼吸的不暢,腦子裏雜亂的記憶,時隔十一年,陶金裏,是否還存在我的指紋?
身高變了,樣貌變了,身份也變了,但是,不會隨著任何改變而變化的指紋,十一年後,是否還存在於陶金裏?
可是,此時微妙的心情是怎麼回事,是期待嗎?為什麼期待?為什麼會期待。
淩亂的思緒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可腦海的另一邊熟悉的麵容又同時浮現,手臂抬起又垂下,食指伸出又縮回,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哐!”重重的金屬聲突然響起,複古的大門隨著聲音在紫瞳中快速敞開。
“小少爺……”即使歲月抹去了稚嫩,但那雙深邃銳利又閃著善良的紫瞳卻依舊未曾改變。
其實從感應聲在大堂內慌亂響起,從查看了大門監控的第一眼開始,從再次看到那雙紫瞳開始,閆圩夙就已肯定了來者便是離開賀家整整十一年的賀家真正的小少爺,懷著不敢相信和萬般欣喜,在項澤零猶豫的瞬間,閆圩夙就已朝外飛奔為項澤零開啟了密封的大門。
依舊是無法忘懷的慈祥麵容,項澤零愣愣地站在原地,視線久久定格在那越發蒼老的顏容,“閆……閆叔……”
就像當初離別時那樣,閆圩夙給了項澤零時隔十一年的擁抱,“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已經開始恒生老人斑的大手帶著滿腔哽咽不停地輕輕拍打著還那個還在發僵的後背。
長大了……三個普通的字詞包含了多少思念與惆悵,時隔十一年,整整十一年,終究還是長大了……
“小少爺……在項家……過得還好嗎?”
就算已經真正地觸碰了這個身體,閆圩夙依然感覺不到完全的真實感。
在賀老爺還沒逝去的十年前,關於眼前這孩子的消息一直被封鎖著,甚至連關於他父親的屏幕消息,賀老爺都嚴禁賀家內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觀看收聽。
賀老爺逝去的一年裏,閆圩夙無數次想要了解關於他們父子在項家的一切,可賀家的命裏已有了賀秦宇,擅自去了解的話,是那般不忠不妥。
直到前段時間無意之中看到賀秦宇夜裏突然離開,房裏未關閉的屏幕裏,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俊臉。
與賀老爺一模一樣的神秘紫瞳,使壓抑了十一年的思念才得以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