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雨溦躺在床上,看著慕容銘軒,睜大了眼睛問道。
“後來啊,我去麵見了父皇,父皇很生氣,把二哥發配到了邊疆。然後父皇就去世了。皇兄繼位,自認為欠我太多,便將都城改名為定安。”
慕容銘軒的眼睛裏是一種非常濃重的,如同夢魘一般可怕的悲傷。
“那趙夫人?”雨溦小心翼翼地問道。
“嫣燃的遺言,我當然要幫她完成啊。”慕容銘軒答。
“我猜,你把她當成了嫣燃的影子了吧?”
“不,不是的,”慕容銘軒搖了搖頭,“她們不一樣。差太多了。”他的眼睛裏,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
雨溦尷尬地避過那個話題,問道:“你說,仇家快回來了。是說慕容銘轍要回來了麼?”
“嗯。前些日子邊疆發生小型叛亂,由於正好和他當年發配的地點一樣,我便親自出征,欲調查此事。但由於婚事皇兄急召,我隻能留了一名副將和破風在那兒,自己先回來了。”
“嗯?”
“我們進宮的那天,回來的路上破風帶回了情報,確定那次叛亂的確為二哥所為,並且,他計劃在不久之後回到定安城,東山再起。”慕容銘軒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堅定和自信。
“原來是這樣啊。”嫣燃似乎終於恍然大悟的樣子。
“所以啊,為了防止二哥故計重施,這件事結束前你最好給我乖乖地待在府裏。如果無聊的話,可以去義父的小院子裏找若夢。”慕容銘軒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卻仍然包含著一絲暖意。
“知道啦。”雨溦應道。其實她才不是什麼以大局為重的人,不過她一直自以為她可以保護好自己。至於慕容銘軒嘛,先答應下來不會亂跑再說。
“行了,不早了。休息吧。”慕容銘軒說著終於起身,向桌邊走去,然後在那裏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你不會,又打算在那裏坐一晚上吧?”雨溦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下巴幾乎都掉下來了。
“不然呢?”慕容銘軒看了雨溦一眼,然後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要不你上來睡吧……”雨溦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說道。畢竟和這麼帥的王爺睡同一張床自己也不算吃虧嘛。
“這個就不用了。萬一晚上你把我擠到地上或者踢出內傷來了就得不償失了。”慕容銘軒剜了雨溦一眼,說道。
“不就是睡覺姿勢不太文雅麼?至於麼?還內傷呢,真是。”雨溦回敬給慕容銘軒一個巨大的白眼,雖然翻完之後她可能會有缺氧的危險。
接著雨溦就就看都不看慕容銘軒一眼,自顧自地睡覺去了。反正是他自己要坐在那裏的,又我不是欺負他。雨溦想。
慕容銘軒看著已經把頭蒙在了被子裏的雨溦笑了,笑完以後他突然發現,在白雨溦麵前的這個自己,好像已經不太像是自己了。
“這還是我麼?”慕容銘軒沉默了。
五年了。
五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因五年前的那場變故而後悔,而心碎。五年來,他惜字如金,幾乎是很少講話,也幾乎從來不笑,更不會和別人開玩笑。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剛才提到嫣燃時的確已經不如以前那麼悲傷。五年來他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一次性講那麼多話,像剛才那樣貪婪地微笑,像剛才那樣拿別人尋開心。
“你和她真的太像了。你是上天專門送來給我的嗎?還是你就是她呢?”慕容銘軒在心裏感慨著。
慕容銘軒顯然迷亂了。如果她不是她,那為什麼他一看到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如果她就是她,那為什麼又不一樣呢?
那種說不上來的莫名其妙的味道蔓延在慕容銘軒的心扉,他開始正視她們,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因為雨溦,發生了一些細微到幾乎不會被人察覺的改變了。
他從來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她,一個沒有任何預兆就突然闖進自己的生命中的王妃,而改變。盡管這種改變很渺小,渺小到還不足以讓他認識到她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沒關係,他會知道的,用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