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我變得自暴自棄,原本就成績不好的我,在初三更是幾乎年級倒數。
方可可在高中偶爾放假回來,總是勸我要好好讀書。她的舉手投足間已經像個大人那樣,不過語氣仍舊滿是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我會不開心。
我在這種日漸客氣的俗套話語裏沉默不語,她不明白,我多希望她能突然拍拍我的肩膀,再叫我一聲“傻小子”。我和方可可之間,再也不是那年嬉笑打鬧的兩小無猜了。
一年之後,沒有任何意外地,我落榜高中,隻能退而求其次地去了市裏的職高。
那個暑假方可可甚至都沒有回家,說是在市裏做一些暑假工。我萬念俱灰,心想她也許是覺得我這個弟弟太給她丟臉了,所以才不願意回來的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也許去職高才是個更好的選擇。暑假匆匆過完,我一個人搭上了去市裏的汽車。
職高在我爸那輩人眼裏,一直是小混混、社會青年的聚集處。我就像個被父母嫌棄丟進孤兒院的孤兒一樣,甚至他都沒想著要送送我。
但這又能怪誰呢?方可可和我一起長大,卻那麼有出息地考上了一中,我現在的一切,不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的結果嗎?自卑、歉疚,充斥著我十六歲的心。
昏昏沉沉,我提著一大箱子東西下了車。又七找八找總算是找到了職高,等到我找到自己的寢室的時候,裏麵已經有兩個人了。他們正在打掃著桌子和床架,見我進來,也隻是看了我一眼,就繼續忙著手中的活兒了。
我挑了一處床位,把箱子放在一旁就準備開始打掃。
兩個先來的見我挑完床位,愣愣地看了我一眼。旋即他們之中的一個好心地提醒我:“同學,你換個床位吧。那個床位,之前有人占過了。”我看了他一眼,平頭圓眼鏡,一看就是不愛惹事的好學生。
我仔細地上下看了看床位,並沒有看到行李之類的東西。我正疑惑著還沒有發問,另一個長頭發的又懶洋洋地提醒道:“占床位的是火哥,他不是你能惹的。火哥都已經說了要這個床位,你識相的還是讓出來的好,別到時候說我們沒提醒你。”
我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的委屈,此刻聽到他這麼居高臨下的口氣,我哪裏會服軟?我幹脆賭氣似地快速擦完了桌麵,就把自己的東西擺到了桌子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就是想要這個位置。
小平頭還打算勸我,立刻被長頭發的拉住了,“他喜歡作死,你理他幹嘛。”
等我把床位收拾好,我都沒見到那個所謂的火哥。寢室裏其他人倒是已經陸陸續續來齊了,他們大多是本地的,隻有一個是跟我一樣,來自鄉下農村。
年輕人總算是充滿朝氣,來自鄉下農村的小夥子話很多,不一會兒就跟我們打成一片。我們相互也做了自我介紹。小平頭名字叫周遠,長頭發的叫李賀,他們從小學到中學再到職高,一直都是好朋友,算得上是一對好兄弟了。農村小夥子叫王小紅,這個像女生一樣的名字被我們嘲笑了半天。還剩下一個人叫方東,一時間倒也摸不清他的性格。
在王小紅的提議下,我們決定去外麵的飯店好好吃一頓,算是為接下來的高中三年開個好頭。
但是李賀和周遠提議道,還是等六個人齊了再說。
方東心直口快,嘟囔了一句這個新室友也真是會擺架子,到現在還不來。李賀冷笑一聲,說這個新室友是火哥,你還想說什麼。
我注意到,方東臉色驟變,隨即就立刻閉嘴了。王小紅和我一樣不知道火哥是什麼人物,大咧咧地問火哥是誰。
李賀不屑地轉過頭去,我看得出來,雖然他沒有對我和王小紅表示出什麼厭惡,但到底是有些看不起我們的。一旁的周遠就好心地解釋說,火哥是個小混混,初中的時候就很厲害,讓我們不要輕易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