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姣俯身朝我跪了下來，泣不成聲：“承蒙鍾姑娘照顧，隻不過，言姣要隨兄長一般，身為燕國臣民，理應如此……”見她執意不願隨我們同行，趙應揮掌直接把她打暈在地，朝著燕丹行禮：“在下雖然冒犯了公主，但定能保公主性命無憂。”
燕丹整了整衣袍，朝著我們笑了笑，恍惚間，我仿佛見到一個普通王上見臣子最應有的姿態，雖然這種感覺出現在一個敗落的貴族身上，雖然周遭的情形沒有因為這抹微笑有絲毫的改變，我卻深深的感覺到了心底被人動了一下，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抹笑不是苦澀，而是解脫，一種身份的解脫。
葛夫扛起被打暈的言姣，不由分說的拉著我的胳膊往外跑，走到外殿的門口，我駐足卻不敢回身，片刻後，趙應撫著我的頭，輕輕歎了口氣，卻沒說什麼。
守在外麵的齊兵見我們出來，不禁大呼一口氣，葛夫把言姣放在馬背上，回身便衝著高瑞喊：“高大夫，你且快來，把公主從燕國的小道送出去，時辰若是晚了，王翦就帶著秦兵進城了。”
“你……”我和高瑞同時發聲，葛夫見我們欲言又止的樣子，疑惑的盯著我們，帶著怒意：“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在這兒愣著做什麼？”
我上前拉住葛夫，勒住他的馬韁，疑惑問道：“葛副將這幾日都未曾離開過齊國驛館，離兒也沒看到副將練兵，但為何王翦來了的消息，還有今日齊兵的安排，葛副將都了如指掌呢？”
“這……”
“都是我安排的，離兒不必懷疑葛副將的忠心。”趙應拉下我的手，眼睛沒有一絲波瀾地望向葛夫：“葛副將且帶著兵士隨燕兵一起抵抗秦兵，等時辰到了，葛副將就帶著秦兵撤出去，不得有誤！”
葛夫領命，揚起馬鞭，衝著身後的齊兵叫到：“護主公，速戰速決。”
我看著他們卷塵而去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仰頭望向趙應：“聽說王翦用兵奇巧，葛夫他們能有機會撤退麼？”
“無妨。”趙應把我帶上馬，神色淡淡的看著高瑞：“高大夫若是還想早點回到齊國，不想被秦兵所虜，就不要過於顧慮男女有別。”說罷，便揮著鞭子向前奔去。
後麵的戰鼓聲，一鼓，二鼓……卻遲遲聽不見他們的廝殺聲，趙應捂住我的耳朵，不想讓我聽到流血的聲音，樂直從後麵跟了過來，手裏拿著他那把寬刀，憤聲道：“鍾姑娘，秦兵早就殺進了薊，不出我所料的話，西麵守城的將領早就被王翦收買了，硬闖是無用的，就算到了齊國邊境，也是進不去。”
“為何進不去？”我詫異的看著樂直。
“這燕國被滅，現在咱們就是站在秦國的地界上，按照秦國曆法，現在趙將軍和言姣公主都是亡國之人，理應受到秦國的管製，不能自行離開秦國。”高瑞輕喘著氣，把言姣放倒在馬背上，自己拄著馬背，看著我神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