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隻是背四書五經之類的,我倒是越來越想念媵母了。隻是這未央宮的門不是我我想出就能出得去,想進就進得來。
月兒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問我,“扶蘇,是不是李斯今日的功課太難?”
我撇撇嘴,“當然不是,你一個嬌兒哪裏會懂什麼四書五經……”
話還沒說完,月兒就恨恨的接過我的話,“嬌兒……你說我嬌兒,看不起我女子身?”
見狀,我忙捂著頭四下亂竄。月兒的拳頭我可是見識過。我曾經不小心打碎過她的玉環,結果可想而知,我被她追著打著……
嬉鬧了半天,阿房女的貼身侍女秋菊走過來。“長公子,月兒小姐,娘娘喚你們過去呢。”
聽到阿房女叫我,我心中有些許的雀躍。這個時辰,是父親退朝來未央宮的時辰,這就意味著我又能再見到父親了。
我拉著月兒小跑到內殿,阿房女正臥在榻上看著父親。
父親滿臉的柔情,輕輕撫著阿房女的肚子。見到我衣冠不整的跑過來,便輕輕嗬斥我,“身為秦國長公子,怎麼這般的儀容體態……”
“政……”阿房女打斷他的話,伸出手招呼我,“扶蘇,你快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見她溫柔的神情,心裏卻小小的苦澀了一下。她若是有了孩子,便不能這般對我好了罷。他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是長子,要照顧他啊……”
“照顧……”我一愣,感受著她肚子裏微弱的心跳。阿房女懷孕這件事情,我有所察覺,心中除了落寞還是落寞。而今日阿房女跟我說的照顧,倒是讓我一愣。在此之前,我隻見過別的公子,但是從來沒一起玩耍過。若是我有了弟弟……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神行了一會兒。阿房女溫暖的手掌捏了捏我的手,“扶蘇……”
我猛然醒悟,忙點了點頭,肯定的對她講,“母親,扶蘇一定好好對弟弟,把好東西都留給他……”看向阿房女的眼神都帶著點篤定。
沒成想阿房女卻搖了搖頭,淡然的笑了笑,“你是長公子,不用把好的東西都留給弟弟。他該有的是命裏自帶的。你雖不是我親生,但我願意把你視如己出。”
沒等我再說話,父親便已經過來,握起了阿房女的手,“寡人想要讓你去當這中宮的皇後,可是願意?”
阿房女依舊是淡淡的,“王上,阿房不求名分,隻願意在你身旁做一個阿房女就好。”
“你在害怕?寡人要立你為後,呂不韋能怎樣?”父親突然暴怒,月兒不自覺的向我這麵靠了靠。我知道阿房女的害怕,在宮中,父親也沒有真正的掌握實權。
呂不韋才是大後麵的人,包括太傅,也都是呂不韋請過來教導的。至於他為何要對我這麼好,我也是無從得知。父親還是個年輕的王上,我是個年幼的公子。
“扶蘇還小,在怎麼說,呂相國也是著有《呂氏春秋》的重臣。他那邊還有華陽宮,還有你的母親……”
阿房女輕輕握著父親的手,希望他滅了火氣。“《呂氏春秋》不過是他一字千金修改的,他是商賈,做了相國,也改不了這商賈本色……”
呂相國我倒是隻見過一次。聽宮裏人說,他年紀大了,倒不怎麼來宮裏了。我渡過他的《呂氏春秋》,倒不像父親所說的陳詞濫調,商賈本色。
“天子乃儺,禦佐疾,以通秋氣。以犬嚐麻,先祭寢廟。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窌,修囷倉。乃命有司趣民收斂,務蓄菜,多積聚。乃勸種麥,無或失時,行罪無疑。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始收聲,蟄蟲俯戶。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則一度量,平權衡,正鈞石,齊鬥甬。是月也,易關市,來商旅,入貨賄,以便民事。”
“四方來雜,遠鄉皆至,則財物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凡舉事無逆天數,必順其時,乃因其類。行之是令,白露降三旬。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大恐。行夏令,則其國旱,蟄蟲不藏,五穀複生。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早死。”
李斯在跟我講這句話的時候,其中竟帶著點仰慕。所以,我倒是相信,呂不韋還是有些見識的。
當下我便覺得,這個相國呂不韋,倒是有些真才實學。宮中到處都傳他和趙太後的種種風流韻事。趙太後是我的祖母。說是祖母,長得倒是極有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