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我已退學了,感謝大家尤其是你對我的關心。當你看到這張紙條時,我已經走了,千萬不要找我,把時間用到學習上,等你考上大學那一天我會送你。子眉於即日淩晨一點田梅的淚水蒙住雙眼,她看了許多遍。可以想到,這幾個字子眉寫得異常艱難,看似輕鬆實則非也。信上淚跡斑斑,能感受到她複雜的心理變化。田梅回到家,躺在床上再拿出信來看時,已經從最初的無措到心裏有了些許寬慰,因為最後那句“等你考上大學那一天我會送你”,表示子眉還是會回來的。
…….子眉拖著不算重的行李,逃離了豐收巷。外婆已經死了,痛定思痛,她決定開始新的生活,,忘記那屈辱的一夜,忘記那些血痕斑斑,她要用這種方式和過去徹底告別。房子是她幾天前就找好的,也就是外婆剛剛去世不多久的時候,她每天出門去找房子。最後看中一對張姓老夫妻的房子,老倆口孩子都在外地,把四間房子靠東邊的一間小屋租賃出去。裏邊有一個小床,一個小桌,房租也不高,一個月三十元,子眉想自己暫時能負擔的起。
她安置好行李的第二天,便騎上外婆那輛舊三輪車到水果市場批發水果,子眉要沿著外婆的路下去。她打小受苦慣了,能受得了風吹日曬,艱苦的討生活。而且她的生意,一開始竟然不錯,她骨子裏繼承著外婆四分之一的血脈,那就是不服輸,越是困難的環境她越要活下去。她像一隻獵狗一樣學會了騎著車子東躲西藏,她要對付的人很多,城管、工商,甚至有收地方保護費的。子眉學會了伶牙俐齒、討價還價,會罵街,會討巧,慢慢地,整個水果市場都認識了這位姑娘。
子眉現在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每天晚上坐在床頭數錢,一塊的、五塊的、十塊的,甚至是一毛的,她都數得津津有味。小本生意,本錢不大,利潤不高,不過她能維持生計,自己養活自己。這種忙碌和充實,讓她忘記了過去。這兒沒有人會嘲笑她,沒有人知道那件不光彩的過去,沒人管她是不是誰家的野種。張姓夫婦很喜歡她,家裏包水餃或是什麼好吃的都要給她留一碗。那個漆黑的巷子、那場噩夢,已經徹底從她的腦海中刪除。但是更多的夜裏,她都被一種冰冷感驚醒,好象有一雙手,順著她的身體遊走,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
她把查好的錢仔細地放進貼身的衣兜裏,合衣躺下。腦海中恍惚想起那時和田梅、孫暢陽還有那個人一起到遊樂場玩的影像,那時,至少自己是單純的。還有在天堂的外婆,在看著她,鼓勵她獨自一人走完以後未知的路。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子眉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