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田梅回來的第二天，子眉又重操舊業，擺上了水果攤，一天一天的錢，自己的生意就是這樣，耽誤不起。
來買水果的人中有一位小夥子，最初，子眉一點都沒在意這個人。
那天，來往的人不多，子眉就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她把身著牛仔褲的修長雙腿架在小馬紮上，腿上放了一本《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子眉和別人不同的是，她愛看書，在賣水果的日子裏，她看了好多書，小說、詩歌、甚至還有哲學。
有誰知道，這個外表靚麗的女子，她的青春已經死了，在她十八歲時就死了。
程雷就是這個時候出現了。他先是禮節性地問了一句，蘋果多少錢？
子眉沒在意，她隻是埋頭看書。她不同一般賣水果的人一樣，看到顧客會極熱情的招呼，她的態度是來者不拒，隨遇而安。
程雷又問了一句，看她沒有回應，便自己動手開始挑選。
子眉把視線從書本上抬起，她的眼睛不動了，因為她看到了一雙手。
那是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五個指頭又長又尖，在陽光的映照下，他的指甲呈健康的紅潤，有橫七豎八的血管在手背上，這是一雙男性的雙手。
記憶是體悟時間的唯一手段，人生的秘密都是時間內。真相、回憶、幻想、希望、虛無和遺忘，子眉的心突然疼了起來，一絲絲涼意爬進了她的內心。幾年前的深夜，那刻骨銘心的一幕清晰地湧到了心裏，一雙冰冷的手，如蛇般遊走於她的肌膚之間。水般清涼，陽光般清晰，無數時光消失在無底的黑暗之中了，隻是那個黑暗的深淵，就是子眉的內心。
於是，她就在恍惚中回答了一句，隨便挑。
子眉抬頭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她淺然一笑。
這一笑把程雷吸引了，其實子眉是笑給她自己的，不過在程雷眼裏，這笑容是送給他的。
於是，他認真地打量起麵前這個姑娘，豐滿圓潤，一雙眼睛滿含憂鬱，可是卻有真誠的笑意在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