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一把房門鎖上,提著拉杆箱子,他轉頭看了一眼,便把行李放到車上,默默地上車。
雖然大誌在電話中再三叮囑他,讓他抓緊走,可是臨走之前,他仍然想見一下她。
水果店。
子眉機械地忙碌著,一會稱水果,一會忙著擺水果。隻有這樣,她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就算是沒人進來,她也不會停止,她要打掃衛生。她不能停下來,隻是她不知道,她認為自己在忙碌時,其實是在發呆。
春天來了,陽光從室內的一角照進來,一點一點散成花,把室內煊染得異常繽紛。她手裏拿著抹布或拖把,定定地盯著某一個點一看就是半天。直到有顧客進來或者是程雷來把她驚擾。
程雷把她這種反常的舉動看成了失去親生妹妹的悲痛造成的。田梅比誰都要不放心她,她三天兩頭的打電話,寫信給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來,她不停地開導她。在程雷對子眉說要搬來的第二天,他就提著簡單的行李,完全不顧她的堅決反對住了進來。子眉不知道他怎麼對父母說的這件事,任她怎麼問,他都說沒事。關於這件事,子眉一直沒敢對田梅說,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起。
子眉木然地擦著門上的玻璃,她自己已經記不清,隻要沒有顧客,那一整塊落地玻璃,她一天能擦上幾遍。玻璃上能清晰地映出她孤獨又落寞的身影。
她沒有想到,此時,正有一個人癡癡地站在街對麵看著她。
他要把她每一個動作都記在心裏,刻在腦海,這樣無論走到哪兒,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她的頭發會不時地滑下,會輕柔又調皮地貼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眼神會飄浮,那黝黑的瞳孔有時會閃過一兩顆小星星樣的光芒。她紅潤的嘴唇不說話時會緊繃著,顯得她有些成熟,卻是故作成熟。她的手,還殘留著冬天的凍傷,可是,她的手指卻修長靈活。她的身材苗條纖細,就連搬運水果這樣的體力活,於別人來也是一種美感的享受。隻是,她顯得那麼憂傷,那麼孤獨和瘦小。他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來換取她的幸福和快樂。可是他又知道,對她的傷害是那麼的深那麼的重。他能做的,隻能遠遠地看著她。離開她,讓她忘記有一個傷害她那麼深的人。
子眉偶然間抬頭,仿若有一個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她楞了一下,打開門,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忙,並沒有什麼人。
她迷眼了?還是迷心了。
……
孫暢陽猛地啪了一下桌麵,把發呆的子眉嚇了一大跳。
蘇老板,來了小偷你也不知道,腦子裏想什麼?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子眉掩飾了一下窘態,趕緊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