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雙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耳邊冷冰冰的安慰傳來:“去吧,別怕,早晚都要麵對。”話音剛落,冷風已經在七殺的眼神威脅下,不怕死的將信遞到我手裏,然後趕緊閃人。
我無奈地展開那張白色的宣紙,硬朗的筆鋒映入眼簾——舞兒:你為我們,為風軒付出的太多了,如今既已找到心中所愛,無謂與他反目成仇,若複國大事還要依仗你背叛所愛之人,那我們兄弟倆根本不配坐擁風軒,更不配做你雲輕舞的知己好友。舞兒,善待自己便是對我們最好的幫助。雲霄、雲笙上
信還在手裏,整個人卻愣怔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突然一陣悉索聲傳來,所有人開啟戒備模式,劍拔弩張之際,隻見一個肉乎乎、毛絨絨的小身影扭著小屁股,晃晃悠悠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似是很得意地抖了抖灰色的絨毛,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我。
“小灰灰!”莫瑤驚呼出口,誰也沒想到風軒一場浩劫,它還能幸免於難,可想而知芝麻是有多拚命才能連一隻小兔子都護了周全。
“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清冷的聲音刻意壓製住微微的顫抖,額前淩亂地發絲在臉上投射出一大片陰影,看不見神情,卻讓人莫名地有些傷感。
幾人對視一眼,還是出去了,也許現在的雲輕舞不需要安慰,她隻需要安安靜靜的大哭一場。
門再次被關好,小兔子像是還記得我,很歡樂地躥了過來,腳上卻鬆鬆地綁了個紙卷。我揉搓著展開,看到上麵短短的寫了兩行字——知道你看了信會哭,特意把小灰灰給你帶回來,代我保護你。芝麻
皇宮淪陷,他們幾個傷痕累累,卻還能保護一隻小兔子到至今都完好無損,這是怎樣的拚盡全力,我不敢想,卻止不住眼底加速湧出的淚水,這一刻的雲輕舞也隻有掩麵而泣,其他的便真的無能為力了。
麵部肌肉似已麻木,大腦突然放空,整個人處於混沌狀態,很久沒有這樣無能為力而逃避了吧?上一次……上一次還是絕塵詐死的時候,若不是淩雲笙授意芝麻打暈我,也許……也許早就沒有今天的雲輕舞了。
手邊突然有了一絲奇怪的觸感,酥酥麻麻的有些癢,低頭一看,隻見小灰灰抬起一隻小爪子,一上一下的在我胳膊上蹭,一對烏溜溜的小眼睛委屈地看著我。
輕輕地抱起那個“小絨球”,暖暖的溫度直達內心,回憶入潮水般湧來,衝擊著柔軟的內心。
“殺人償命,這殺小兔子……”
“我剛才真的沒用力,它鐵定隻是暈了,您相信我吧!”
“好!你就給我好好抱著,它醒了就算沒事,要是死了你自己看著辦。”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太累了,整個人在回憶中開始意識不清,蹲在地上的雙腿越來越軟,向後歪倒,落入了一個充斥著血腥味的懷抱……是他嗎?為什麼在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是會及時出現,而我卻每一次都無法守護我想要去守護的人,他是如此,淩家兄弟亦如此……
絕塵將雲輕舞放在床上,情不自禁地撫上細嫩的臉頰,指尖柔軟的觸感,卻伴著一陣微微的心疼,他似乎想起詐死的那一天,站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眼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子瘋了似的挖土,指尖的血,臉上的淚,渾身淌的雨水,讓他至今刻骨銘心。然而,現在這女孩再一次陷入崩潰的邊緣,而他明明在身邊,卻什麼也做不了,他終於明白了雲輕舞哭著對淩雲笙說的話——守護一個人,真的好難。
是很難,但不會放棄,從第一次攜手逃亡開始,便注定了我們的命運無法分開……
“別,別走……別……”蒼白的小臉微微扭曲,眼淚順著細嫩的臉頰滾滾而落。
心,毫無征兆地揪起,疼得難以複加,自從認識了這個女子,便覺得她的眼淚比任何武器都能傷人,可偏偏命運不濟,她一直沒有真正的開懷過。
舞兒,如果你開口,我可以立刻帶你走,隻可惜……你愛的人不是我。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做了好幾個夢,卻好像記不清了,耳邊時而安靜,時而嘈雜,然而對我來說卻無關緊要,因為這一刻的意識很模糊,模糊到我以為自己會醒不過來……
又像是過了一段時間,身體開始有了意識,我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客棧的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
“主子!”隨著一聲輕喚,眼前一大片陰影投射下來,我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隻見遊隼像個鐵塔般直挺挺地跪在我麵前。
我努力地伸手過去扶他,有些詫異:“怎麼了這是?”
“主子!”遊隼愧疚難當,“屬下沒能看好皇上和王爺,罪該萬死,還請主子發落。”
“我這個樣子還能發落誰呀!”這個時候不得不用調侃的語氣讓氣氛放鬆下來。
遊隼微一拱手:“主子放心,屬下定當將功贖罪,找回皇上,再回來求主子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