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像是劈頭蓋臉的怒罵,徐朗站定在那一把黑傘下。
終於是深吸一口氣,鬆開了另一隻緊握的手。
他徐朗不是傻子,天資卓絕。
六叔三言兩語的點撥,像是醍醐灌頂一般。
這些年來徐朗取得了一些傲人的成績,又是被立為徐家唯一的接班人。難免有些沾沾自喜,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畢竟,他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家族大業指名他繼承,難道就一定可以繼承嗎?
古時候,多少太子最後被驅逐出東宮?
要是這一點兒豪邁之氣都沒有,看到一個強勁對手了這般不折手段卑鄙的去抹殺掉。這樣心胸狹隘的男人,談何去接管京城四大家族的徐家?
徐朗嘴角微微翹起,從六叔手中接過了那一把大黑傘,自己撐過頭頂,開口豪邁萬千的道:“回。”
短短一個字,這會喊出來在雨中遠遠飄蕩,卻是有著幾分蕩氣回腸的味道。
那六叔笑了笑,跟在那徐朗身後徐徐遠去。
夜色漸深,驟雨漸歇。
那六叔所說勝負六四之間,倒不是虛妄之言。他的確是一隻腳踏入了天象境,但是終究是剛剛踏入了天象境界的門檻。
他六叔隻能算是勉勉強強的天象境高手,對上那凶猛無雙士氣如虹的吳敵,的確他隻占四成勝率。
不過,六叔沒有告訴那徐朗。
吳敵終究不是一個一成不變的刀樁子。
你變強,他也在變強。
並且,這個年輕人吳敵的天賦胸懷比起徐朗更勝一籌。
有可能。
練刀不成,反被刀傷。
說到底,六叔一方麵是的確要磨礪一下那心浮氣躁的大少爺徐朗。
另一方麵,終究還是惜才了。
這樣一個一力降三百,始終留有一手的年輕人。
值得他六叔開口。
等到那徐朗和六叔消失在了那雨夜中,聶四娘終於像是一隻狸貓一般。一躍而起,抱起了那地上的血人兒。
再次飛掠而起,像是蜻蜓點水一般恣意。
那雨夜中,一點嬌紅一閃而逝。
那孫渺仰著頭看著那一點紅漸漸遠去,開口很是著急的叫道:“你把我老公抱哪裏去?”
雨夜中,那聶四娘的聲音有著幾分清冷:“是你老公,還是我老公?”
孫渺看著那一點紅即將消失在雨夜中,終於咬了咬紅唇,臉色緋紅如血,開口再次喊道:“你把老公抱哪裏去?”
這話一開口,孫渺感覺像是火燒一般。
像是一朵野玫瑰開在雨夜中。
遠處終於傳開聶四娘的一聲輕喝:京城第四軍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