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劈裏啪啦地發出陣陣爆鳴,搖曳的火光將眾人映在洞壁上斑斑駁駁的影子晃動扭曲著,洞壁外,偶爾傳來陣陣深夜裏出來尋覓食物的野獸的嚎叫,間或大塊的雪團從山壁上滾落砸下的悶響。
眾人相信了鳶峰的講述的故事,並非是單純的聽從其一麵之詞的淺薄無知,更是因為鳶峰先前對那倒吊在樹上的魔道散修的所作所為,那樣令人恥笑、鄙夷的行為,終究隻有真正心懷敬畏之人方才能夠做出,佛血袈裟之所以願意藏在此人的體內,恐怕與他的善良淳樸的心底,亦也不無關係吧……
燃燒的柴薪足夠,溫暖和煦的光芒照耀在眾人身上,每一個或倚或靠或躺,微微的鼾聲響起。
倏忽,有道身影似乎輕輕地顫動了一下,有一會兒,幾聲粗粗的咳嗽聲響起,其餘酣睡的眾人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半晌功夫過去,那道身影終於緩緩站了起來,正是那鬼道散修鳶峰。
他腳步很慢,輕盈地仿佛洞外的雪花落入地麵般,慢慢地踱步走到外間,一步步的到了洞口。
“誰?”洞口的那處雪牆內側,左霧綃盤坐在地上,現在是輪到她負責守夜,見到裏麵影影綽綽地似乎有人在往這裏走動,便出聲發問。
鳶峰睜大了眼睛,借著火光看去,白日裏很好心為他說好話的少女正盤坐在地上,那個一掌格殺合仙子周韻兒的強大少年,此刻仿佛孩童般枕在少女的膝上,輕輕地吐息著,少女的兩隻手仍放在少年的身上,似乎正攬著少年不讓他翻身滾落曲線迷人的腿間,又恰似正在依偎著少年彼此取暖。
“俺想那個……方便方便……”鳶峰赤著臉說道,似乎是為自己想要方便臉紅,又似乎是見到這般親密的少年少女而臉紅,又似乎是為自己的謊言而臉紅。
左霧綃亦也羞澀難當,畢竟讓旁人看到她這樣懷抱著洛宸,實在有些不像話,但她仍堅持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為洛宸繼續他香甜的夢。
左霧綃低著頭望向洞外,雪牆上有一個不起眼的洞口,既是原來換氣的,也方便守夜同伴查看監視外麵,此刻左霧綃便透過這個小口望向外麵銀裝素裹的世界,說道:“那你快去快回,外麵很危險,穀師兄說也許白須老祖的手下正在大肆搜捕。”
“哦,好的。”鳶峰不敢去看,便打破雪牆出去,在外麵又將之重新堆砌好,方才漸漸離開,消失在了左霧綃的視野裏。
左霧綃咬著嘴唇,似乎仍在糾結著,但終於還是長長歎息了一聲,撫著懷中的洛宸的淩亂發髻,喃喃低語:“小宸,也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你會怪我嗎?”
放走鳶峰的決定,左霧綃雖然仍在糾葛萬分,但卻又十分的堅定。故而,她才會讓洛宸躺在他的懷裏,像是哄著孩兒般讓之陷入沉睡。蓋因左霧綃明白,若是將鳶峰帶回嵩山劍派,即便是長老堂諒解了鳶峰殺死神門堡少堡主的行為,甚至願意將其接納進嵩山劍派之內,但鳶峰的那一身鬼道修為,卻是絕無可能再保留下去。
掌門、長老們是不會允許如此奪人魂魄的功法繼續流傳下去,哪怕鳶峰賭咒發誓不將此鬼道功法傳授給別人,長老堂同樣不會允許,因為鳶峰若是想要繼續保留並修行其鬼道功法,隻能繼續殺人煉魂。
況且,神門堡之事,其誆騙底層散修的靈泉的原由經過,究竟是神門堡少堡主個人主張,抑或是神門堡堡主本人授意,其中的牽扯實在太多。嵩山劍派作為九州第一正道大派,正值此妖怪世界大亂之天賜良機,乃是團結內部、積極對外的,其究竟是會秉持正義、堅決徹查到底,抑或是打壓一二、使其收斂,便是自小成長在嵩山劍派的左霧綃,亦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