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輕輕蹙眉,斂裾彎腰,指尖搭上流蘇的脈搏,檢查著流蘇的神色,緩緩而道:“傷及髒氣,內損。”
說著從小袋子裏掏出一個藥瓶,取出藥丸給流蘇服下,“這是用桃花桃仁所製,可療髒腑之傷,一顆隻能舒緩一時,這瓶需長期按量服用,每兩日一顆,日後還要好好調養,否則落下病根,一生便要與病痛為伴。”悅悅說完將藥瓶放到了千顏揚手裏。千顏揚雖然懦弱,對待流蘇卻是真情流露,也不自覺的有一股保護著流蘇的男子氣概。也許,再懦弱的人,有了想要珍惜的東西的時候,都會瞬間強大。
流蘇伸手握住悅悅的手,目光殷切,語氣滿是擔憂,“救救蘭妃娘娘,娘娘是不想你為難才會尋短見的。”
悅悅給了流蘇一抹安定的眼神,起身走向白玉蘭。那一翦秋瞳輕輕眨了眨,泛起一波波複雜的漣漪,掩在眸底深處,連著一抹希冀也掩蓋掉,隻是輕輕對白玉蘭說道:“一切對你都不重要了嗎?”
聽到悅悅這句話,一抹喜色掠過白玉蘭清亮的眸子,然而瞬間又轉為濃濃的哀傷與愧疚。猶豫了幾許,顫巍巍的手攀上了悅悅的肩膀,深深將她納入懷裏,淚如珠露,瞬間沾濕了悅悅那白如堆雪的衣裳:“悅悅,是母妃對不起你。我知道我不配讓你叫一聲母妃。母妃不求你的原諒,但能在臨死之前見你一眼,母妃就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這些年母妃無時不刻不在想你,哪個孩子不是娘親的心頭肉。失去你,何嚐不是剜掉我一塊心。可母妃也是迫不得已的。”
悅悅任由白玉蘭抱著,那溫暖的懷抱讓她有瞬間的恍惚。這就是母親的懷抱?真的很柔很軟,很暖很舒服。她盼了十幾年的懷抱,這一刻突然擁有,卻顯得如此的不真實。
“迫不得已?為什麼?”輕輕問出口,悅悅心裏還是給自己一點希望的,誰都不願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即使是謊言,她也想聽聽。
“這埋藏了十五年的秘密,我本以為沒機會再提了。可上蒼有眼讓我的女兒還活著,讓我們再相遇。”白玉蘭指尖輕撫著悅悅的臉龐,勾勒著悅悅的輪廓,轉身對著千顏淩峰跪下,“王上,臣妾百死難逃其咎,今日將這一秘密說出,隻是希望王上能饒過悅悅和揚兒,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兩個無辜的孩子。”
千顏淩峰輕輕挑眉,卻沒有太多的情緒:“說!”
“當年臣妾懷胎八月多不慎動了胎氣早產。後宮記錄臣妾是難產痛了兩天兩夜才誕下皇子。實則不然,臣妾一天一夜便誕下了女兒,因不足月生產,女兒一出生便氣虛體弱,大有不能存活之勢。當年臣妾的姐妹玲瓏乃是凝花宮內定宮主人選,適時正在宮中陪著臣妾。凝花宮向來與王室掛鉤甚密。玲瓏怕臣妾在宮中地位一落千丈而影響到她,便擅自做主給臣妾找了個男孩頂替,而將臣妾的女兒帶走了。女兒在她手中,臣妾隻得按照她的意思做,否則她便要殺了臣妾的孩子。過後不久,玲瓏不知為何突然失了音訊,連帶著女兒也就從此沒了消息……但是一日沒找到女兒,臣妾也不敢輕舉妄動。再者,揚兒本身也無辜,這麼小的孩子就離開了母親和家人,臣妾不忍心,便親自撫養長大。於是便糾纏至今。王上,臣妾罪該萬死,王上任何處決臣妾皆無怨言。隻求王上饒了這無辜又可憐的兩個孩子吧。”白玉蘭說完俯首重重磕頭,一聲聲額頭撞擊地麵的聲音清晰地響徹九龍殿內外,不多時,額上滿滿是血,那發間的雲鬢珠釵在空中劇烈搖曳著,叮咚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