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鐵木絕沒在意堂上的殺氣,一步一步走到靈柩前,深深鞠了三個躬,又深深凝望了蘇傾宇一會,輕輕歎了一聲,“你確實是我唯一的朋友。我鐵木絕,我宮傾羽唯一真正敬佩的人。一路,好走!”說完也又深深看了一眼隻顧在給蘇傾宇擦臉的悅悅,視線掠過她望向她身後的伊悠兒,那冷峻的眸光竟幾許閃爍。伊悠兒剛開始也迎上了鐵木絕的視線,可看了一會卻移開眼低著頭閃躲著。

看了半晌,鐵木絕轉過頭對著上楚淩寒說了句:“七萬鐵甲軍依舊在西南郡,能不能收服,看你自己的能力。”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堆錯愣的表情。

鐵木絕竟然放棄了?他真的是鐵木絕?

然而那一抹玄黑走出去的時候,伊悠兒卻抬眸緊緊盯著那背影,腦海浮現起戰場上的那一幕。

那天她的劍抵上鐵木絕的脖子,看到鐵木絕那張冰冷的臉,伊悠兒確實是有衝動要殺了他,可劍在手中卻下不了手,隻是凝望了鐵木絕半晌,半冷漠半諷刺地說:“鐵木絕,你真的知道你想要什麼嗎?這一場殺戮之後,你想得到有又是什麼?江山美人?還是隻想證明你心底那一抹自卑?那一抹不安全感?你真的天真地以為登上巔峰,俯首天下就能讓你所渴望的親情和愛情統統實現嗎?何必自欺欺人來掩飾你心中的傷痛,來滿足你變態的逃避!一個人站在用無數白骨堆積起來的山巔,孤零零對著蒼茫的江山,隻有孤單的落日相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隻能一個人體會著淒涼,體會著忠心於你的人用血所勾勒的淒涼。這天下,竟找不到一個能了解你的人,你不覺得可悲嗎?得到天下,你卻失去所有了,包括你自己。”

“你連心都沒有,能懂得什麼情?我突然覺得你很可憐。悅悅深陷危機,上楚淩寒和蘇傾宇連思考都沒有便舍命相救,可你呢?竟然這般的無動於衷!你還能說你深愛著悅悅嗎?這世上,唯一把你當朋友的,隻有蘇傾宇吧,可是你看到蘇傾宇中箭倒下,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悲痛,而是趁人之危。你是戰神,不愧鐵血戰神的稱號,這一場仗如果不是奇門幻術,你不會輸,但是現在你已經輸。你不是實力不如人,而是輸給了奇門幻術。你可以繼續抵死反抗,造就更多的殺戮,讓自己罪孽更為深重,然後讓這些人為你拚搏著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要什麼的未來?沒有心沒有追求,你的人生還剩下什麼?宮傾羽,現在不是別人不承認你,而是你不配這個名字!”

說完她便掉頭走了,帶著一抹淺淺的傷痛走了,也不知道鐵木絕怎樣了,後來便聽說他失蹤了。

鐵木絕在眾人的錯愕裏消失在視線中,又一抹身影,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站到靈柩前顫抖地喊了句:“傾宇……”

正在努力擦拭著蘇傾宇的悅悅忽然頓住了手,抬眸望向聲音的來源處,略顯蒼白的嘴唇微微抖著,滿含心酸地叫了出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