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
“很好。”
“就算他們不反咬一口,也是一樣的結局吧?”
“孺子可教也。”
整個車內,隻剩下了機械的聲音和那冷漠的笑聲,然後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破裂的櫥窗玻璃,留下一堆堆黑漬的地麵,從車窗望出去,大街上還殘留著昨晚動亂的痕跡。
大街上卻還是那麼的喧鬧,密密麻麻的人群表情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晚的血腥和恐怖,整個白天的世界還那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陳燁默不做聲的靠在車窗上,用手支著下巴,打量著眼前這不可的結果。
成千上萬的異民公然走出黑暗,將殺戮和恐懼的火焰撒向了整片城市後,卻是這麼一個結果,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隱藏在黑暗中的血族,究竟有多強的實力?!到底幹了什麼,就這麼輕易抹掉昨晚災難的後果。
胖子還在默默思考之際,隨著一個轉彎,視野的前方便出現了一間半舊不新的廠房,車子漸漸減緩速度,駛入陰暗的廠房中。
似乎已經停工許久的工廠中,擺滿了各種機器,四周的窗戶全部貼著膠布。20名左右的禁衛軍已經守在了這裏,看著駛進來的三輛寶馬立刻關上廠門,室內頓時一片昏暗。
恭敬的打開寶馬車門,龍珀一臉厭惡的踩在了滿是浮塵的水泥地上,在護衛的簇擁下走向了廠房的深處。在他身後,兩名紫袍人一左一右牢牢夾住胖子,將他拖出車外。
“輕點!”
感覺就像是被兩個鐵鉗夾住,疵牙咧嘴的胖子在紫袍人的手中,幾乎是腳不沾地的被架向了似乎是管理室的二樓房間。
還沒進門,胖子便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牆角躺著幾個缺手少腳的人,正在那裏微弱的喘息著。一名長發的男子靠在已經滿是赤紅的牆麵上,扭曲的雙臂被一根粗大的銀釘牢牢釘在了牆上,兩臂自肘部以下幾乎全是白骨,隻剩下幾絲模糊的肌肉掛在了骨頭上。
“大人。”
室內的禁衛軍看見龍珀,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恭敬的跪倒在地。少年卻是一臉無奈的用袖子遮住麵孔,小心跨過了地上的血窪,坐在了唯一一把還算幹淨的椅子上。
“你們這幫家夥怎麼把這裏搞的和屠宰場一樣,難道不用這種辦法就套不出情報嗎?真是丟我的臉。”
“抱歉,大人,就算是這樣,也花了一天時間才問出來。”一名穿著黑色簡便盔甲的男子,苦笑的回答著龍珀的質問,“這幫家夥嘴真硬。”
“結果如何。”
“已經派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陳燁好奇的看著那男子的盔甲,在他右臂的護肩上,一把如同匕首的T字和眼睛般的O字,在鮮血的盾牌底色上組成了一個美麗中透著邪惡的圖案。
T.O,這就是龍珀剛剛描述的部隊,血族第六廳的The other嗎?
低頭沉思著的胖子,看到了被釘在牆麵上的犧牲者,不由自主的一抖。雖然已經算是習慣了血肉橫飛的場麵,但那男子臂上的肌肉明顯是被人一刀刀割下來的,雙眼處也隻留下了兩個黑色的血洞,麵對這樣的場景他還是多少有些不能適應。
在心中詛咒著龍珀手下這群人的狠毒,胖子立刻移開視線,但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別過了頭。
周崢!!沒錯,就是這個名字!!不朽之地的異民首領!!!在緬甸時,從巫天魎嘴裏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這一切又一切都是他們一手策劃,利用賤民在當中穿針引線,將分散陳奕星派注意力的同時,出其不意的發出了致命一擊,然後又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在狼人和賤民身上。心中一寒的陳燁,腦海中的那一片迷霧漸漸的清晰起來。胖子慢慢思索著這嚴密而又毒辣的手段,如果自己想複仇,就一定要比他們思考的更遠,更老道。否則替朱雀隊10多個兄弟的報仇,隻能是自己的空想。
就在這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慢慢從陳燁的意識深處慢慢爬了上來,用沙啞而又緩慢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
陳燁,陳燁,陳……
在這呼喚聲中,胖子漸漸的就像是走入了一條狹長而又昏暗的甬道,兩邊有無數閃動著的東西,卻怎麼也看不清。
陳燁就在這條甬道中艱難的邁動著步子,那低聲的呼喚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但是,轉過頭去,卻又什麼也看不見。
在這片迷蒙中,胖子就這樣失去了神智,失去了自我,聽任那無數緩慢的東西在自己身邊慢慢流過……
突然間,一陣沉重的撞擊聲傳了耳中,將胖子從迷失中驚醒。
張開眼睛後,眼前便是一片昏黃,從鐵門開啟處射入的殘陽,給周圍染上了耀眼的紅光。
竟然已經是黃昏了?胖子驚訝的看著周圍的景像,龍珀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動作,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兩名紫袍人一左一右守在了他身後。自己隻是一瞬間的失神,竟然已經過了這麼多時間。似乎有很多東西留在了胖子的意識中,驚醒過來之後,卻又是一片朦朧……
三輛黑色的廂車已經停在了廠房之內,伴著再次響起的沉重撞擊聲,緩緩落下的鐵門將最後一點光亮也徹底扼殺,廠房內又恢複了朦朧的昏黃。
守在廠房內的禁衛軍們一擁而上打開了廂車的後車門,在車內同伴的配合下,將一個又一個佝僂著身體的男女押下了車廂。身上沾著血汙的俘虜們,似乎是不太適應這昏暗的光線,不由舉手遮住了雙眼,一付付鎖住雙腕的粗大鐐銬,發出了鐵鏈的撞擊聲。
很快,在禁衛軍的槍托和鐵靴下,俘虜們在廠房內站成了一排。滿意的看著手下完成了工作,一名頭上別著白羽的隊長,快速跑上了管理室,躬身跪倒在龍珀麵前。
“大人,任務完成,原定計劃捕獲的賤民全部在此。”
“辛苦了。”
略一擺手龍珀便將注意力轉向了室外,隔著模糊的玻璃,正好可以將俘虜們看的清清楚楚。
“全部就地處決。”
聽到這位長老命令的隊長不由一愣,為了完成盡量活捉目標的任務,還在賤民的拚死抵抗下損失了兩名禁衛軍,誰知道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回答。但看著少年那對閃動著冷酷笑意的雙眼,隊長立刻恭敬的一禮,離開房間後快步走下了樓梯。聽著那甲靴撞擊樓梯的聲響,龍珀微笑著對縮在牆角的陳燁伸手一招,胖子隻能硬挺著頭皮走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