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光芒漸漸被吞噬,滿天飛舞的星團在淒厲尖叫聲中隕落,一瞬間這迷離紛亂到令人目眩的影像在她眼前跳動。失去平衡的雙足支撐不住身體,朧夜猛然在這片迷幻中跪倒,那鋒利的石塊頓時割開了她的黑襪和肌膚。
“第五軍團已經墜落……不能遵從旨意……我……”
“頭?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了一個有些粗暴的聲音,一支有力的手臂就像是把她從幻境中抓回,那被火焰染紅的世界再次回到了眼前。清醒的朧夜猛然回過頭,麵前是一張扭曲的麵孔,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關懷。
“熙德……德斯提尼……”
“沒事吧,頭?”
抱住了手中的長刀,朧夜隻是無力地搖了搖頭,那段幻覺是如此真實,就像是被遺忘的噩夢,卻總會在無意中被勾起,充滿著一種未知和模糊的恐懼。
在他們的不遠處,陳燁卻在一片廢墟前停下了腳步,看著麵前已經崩塌的大樓。在沉悶的碎裂聲中,打碎殘壁的他已經翻到了斷垣之後。
楬色的木製書架東倒西歪地傾覆在地上,散亂的書本掉得滿地都是,書頁隨著熱風在來回翻覆。依靠著厚實的石塊和上層建築的緩衝,這個圖書館的下層依舊保持著相對的完好。
那滿地的石塊泥塵中,閃動著柔和的光澤。一串晶瑩的金色碎片,就像是血痕般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劃出了一道痕跡。望著腳下的碎片,陳燁隻是麵無表情地從腰間抽出了破法刀,那鋒利的刀刃上立刻倒映出了一張近乎扭曲的麵孔。
在一個歪斜在牆上的書架邊,陳燁停下了腳步,漸漸赤紅起來的瞳孔中染上了一層無比沉重的殺意。
一具已經完全失去人形的軀殼,無力地仰躺在雜物中,原本燃燒著火焰瞳孔的雙眼,現在隻剩下了望著天空的漆黑深洞。巨龍般美麗的雙翼隻剩下幾塊骨架般的晶體,強壯的身體不斷地龜裂破碎,顯得如此瘦弱。
如同太陽般耀眼絢麗的蕭晨曦,現在就像是已經幹枯的樹幹般倒在地上,就連額頭上那個金色的光符也隻剩下了一個暗淡的痕跡。每剝落下一塊金色的碎片,都會在空中爆出小小的光團,他水晶身體的光澤也就會暗淡一分。
一柄奇特的雙頭蛇劍刺穿了他的胸膛,漆黑的劍鋒就像是在不斷吞噬著生命,死亡的力量如黑霧般順傷著口向蕭晨曦的周身擴散。
曾經在陳燁眼中是如此高高在上,不可戰勝的仇敵,現在就躺在他的麵前等待著死亡。
“真是一場短暫的美夢。”
就像是感受到了陳燁的到來,蕭晨曦漆黑的眼眶中再次燃起了微弱的火焰,用利爪般的手指緊摳住地麵,試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
“空中艦隊已經開始崩潰了嗎……看來我的運勢也到此為止了。”
透過已經崩塌的天花板,兩人可以清晰地看清頭上發生的一切,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一塊最好的熒幕,映襯出了雲層中不斷閃動的死亡火光。
盡管根本不知道雲層之上究竟是誰在與誰戰鬥,陳燁卻一點都不懷疑蕭晨曦的話,大概隻有那柄黑色蛇劍的主人才有質疑的資格。
“你敗了。”
“她說的沒錯,我和你太象了……就算是現在,我都可以清晰感受到你身上的執著之火,那種為了過去和死者必須殺我而後快的仇恨。” 晶體化的利爪緊握住了蛇劍劍身,在一聲淒厲的低吼聲中,將它甩向了偏遠的角落。重新坐起身體的蕭晨曦,已經失去人類身體的蕭晨曦,用隨時都會熄滅的火眼望著麵前的年輕人。
“如果我告訴你,林鈴在嫁給陳奕星之前曾經是某位上層親王的禁臠,你會怎麼想?在血脈和權利支配的世界裏,我們都曾經隻是別人的臣仆,隻是一群會動的棋子而已……”
“我和你都是為了信念而活,你的信念是為了複仇,而我是為了保護這個幾千年流血戰爭後才獲得的新秩序,試圖不讓過去重演……但是,律法和秩序已經崩壞,現在一切都失敗了。”
看著麵前的這個失敗者,或者說是勝利者,陳燁隻能選擇了沉默。曾經對黑暗世界一無所知的他,現在終於能夠理解麵前這個男人所執著的信念。
為了複仇,他也曾經靠力量和計謀去殺害了無數人,與他絲毫不相關的普通人都是他獲取力量的棋子之一。正是靠著無數傷害他們生活的殺戮戰鬥,他才能爬上東京的最高點,擁有去向仇敵報複的力量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