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越臉色未變,輕笑道:“當今太後曾經不過是一位無子的妃嬪,久居曆山別宮也是為了明哲保身,這樣一位可有可無的太後,殺了有何難?”
薛亦晚微蹙起了眉,她見過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後,看起來不過像個普通的婦人,著一身幹淨素服,麵容和善。
“懷靖公主是在曆山長大?”薛亦晚突然間想到了這位嫡公主,也就是穆君毅的嫡親妹妹。
穆子越眉頭微挑,道:“懷靖小時候就被太後以無人照看為由抱來了這裏,那時候穆君毅自身難保自然也沒辦法護著懷靖。”
自己幼年喪母,同樣是連親生母親的模樣都不記得了,若不是青姨帶著自己還將毒綱交給了自己,恐怕自己根本活不下來。
薛亦晚微微抬眸,站起身望著眼前橘色的燈光,冷冷一笑,“這一局,我接下了。”
穆子越一怔。
薛亦晚轉身便往寢殿的方向走去,回頭道:“既然這個人想方設法地要除掉我,不如就試試吧。”
穆子越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笑意更深,“其實,你一點都沒變……”
他起身拿了琉璃燈快步追上,“走慢些等等我……”
寢殿門口,杏姑正在左右踱步,額頭都出了汗,一看到薛亦晚她步子猛地一頓,“二小姐!太後醒了!但情況有些不對勁!”
薛亦晚和穆子越對視了一眼。
穆子越微點點頭,“小人去拿藥箱。”
薛亦晚這才邁步進了內殿。
重重疊疊的幔帳內,床榻上躺著的素衣婦人緊閉著雙眼,雙手緊緊捏著錦被。
“太後!”杏姑急得跪在了踏板上,“太後您醒醒!”
薛亦晚極快地探上了李太後的脈搏,片刻後她眉頭蹙得更緊了。
“怎麼樣?!”杏姑緊盯著薛亦晚。
“我先施針控製住。”薛亦晚聽到腳步聲,起身繞過屏風。
穆子越將藥箱遞給薛亦晚,低聲道:“有人來過,隻是動作太快,我的人沒有追到。”
薛亦晚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拿了藥箱,薛亦晚疾步走到了床榻邊,用燭台炙烤過金針後便施起了針。
很快太後緊緊蹙著的眉就漸漸舒展開,隻是氣息還是很微弱。
剛鬆下一口氣,薛亦晚心思一動,再次探上李太後的脈搏,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太後她……”杏姑也感覺到了薛亦晚的異樣。
“出去說吧。”薛亦晚收起了藥箱。
杏姑紅著眼跟上了薛亦晚的步子。
薛亦晚停在了耳房外,掃了眼附近不遠處的侍衛,壓低了聲音淡淡道:“姑姑若是還想瞞著我分毫,恐怕太後的病情我無能為力。”
杏姑臉色一變,隨後緊緊咬住了唇瓣,手也顫抖起來。
“姑姑應當想得到,如今這曆山戒備森嚴,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難道隻是單純地為了保護太後?”
薛亦晚未施粉黛的臉龐沉靜如水,讓杏姑就像是溺水的人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杏姑重重歎了一聲,“薛二小姐跟我來。”
不遠處的穆子越以目示意薛亦晚,薛亦晚點點頭示意沒有事,隨後跟著杏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到兩人停下,已經是站在大殿後頭的空曠之地。
杏姑回身驀地跪在了地上,“薛二小姐,這別宮內實在是處處暗藏殺機,我知道太後的病有貓膩,可……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拖著日子,一旦這件事瞞不過,太後一定會活不成的啊!”
這些薛亦晚都考慮過了,她扶起了杏姑,問道:“關於太後的病,你還知道什麼?”
“前陣子太後就嗜睡的厲害,每日隻有兩個時辰醒著,現在更是睡得越來越久,每個太醫診治的結果都是……都是有孕,可太後怎麼可能會……”杏姑惶恐地攥緊了衣袖。
薛亦晚點頭,“身孕一說雖然荒唐,但太後的脈象的確如此……”
“薛二小姐!太後她絕不可能有身孕!你也要汙蔑太後的清白?!”杏姑後退了一大步。
薛亦晚搖了搖頭,“太後的病我暫時沒有辦法查清,但太後有中毒之症,所謂的滑脈也隻是表麵而已。”
杏姑怔在了原地,“中毒?!對,一定是中了毒!”
她眼睛一亮,“薛二小姐,你一定要救救太後,她這一輩子已經夠苦的了,還要受這麼侮辱!”
薛亦晚垂眸,“我隻能保證盡力。”
回到李太後寢殿之時,薛亦晚試了試李太後的脈象,確定暫時沒事這才起身走出寢殿。
“出事了?”薛亦晚走到拐角處時對穆子越壓低了聲音問道。
穆子越眉頭一挑,笑道:“小晚兒太過小心了,能出什麼事?”
“不許瞞我。”薛亦晚抿著唇盯著他,“剛才來的不是蘇陵,到底出什麼事了。”